夜半,明月當空。
冒著黑煙的皮卡突突駛進小巷,一個熟練甩尾緊靠路邊的歪脖兒柳樹停下。剛停穩車門迅速打開,駕駛位直接躥出一道黑影!
“靠、點兒真背!”
昏黃路燈下,渾身濕透的年輕女孩兒咬牙切齒。
瘦高個兒,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著詭異蒼白,散開的濕發蓋住大半眉眼,嘴唇更是血色全無。
大半夜的出現這麼一位,看著還挺瘮人。
“早知道水鬼這麼難纏,真該跟那禿驢多要點兒!”
臭著臉的張甜把濕露露的劉海又往上撩了撩,露出清秀的眉眼。她返身打開後車門,提出雙肩包直接甩上肩。與此同時,洗的發舊的黑色雙肩包突然開始劇烈抖動。
好像裏麵有什麼東西掙紮著要出來!
“老實點兒!”
張甜直接一巴掌拍過去,不耐煩道:
“信不信姑奶奶繼續用火煉你!”
包裏的東西抖了抖,瞬間安靜不動。
歪脖柳樹的斜後方有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這裏就是張甜在清河鎮的家。她七歲那年和自己那個不靠譜兒的親爹搬來這個沿海小鎮,一晃過了二十年。
一陣帶著鹹味的海風吹過,狼狽的張家第三十八代傳人趕緊鎖好車直奔家門。
鎖門的鐵將軍比張甜小不了幾歲,早就鏽跡斑斑。掏出掛在脖子裏的鑰匙,照例捅了好幾次才把鎖打開。張甜剛要推門,不知從哪兒突然躥出一隻黑貓!
“喵嗚…”
又胖又肥的黑貓扒住她褲腳,圓又大的貓眼兒泛著陣陣幽光。
“餓了?”
彎腰摸摸黑貓腦袋,張甜臉上也終於有了絲笑模樣:
“小魚幹就在櫃子裏,你又不是不會開…嗯?”
最後一個字尾音拉長,原本還笑眯眯的女人湊近門縫皺著鼻子嗅了嗅,臉色突變:
是血腥氣,裏麵有人!
老頭兒還在京市不可能是他,那還能是誰?
張甜立馬從背包側兜摸出一把濕漉漉的黃色符紙,而那有靈性的黑貓也徑直躥上她肩頭。一人一貓屏氣凝神,輕輕推開眼前木門。
小院兒四四方方並不大,地麵鋪著小鎮中常見的青石板。張家父女都不是什麼會過日子的人,石板縫隙裏已經長出不少雜草。小院兒中空空蕩蕩,隻在正當中有個同樣四四方方的石桌。張甜有祖傳的夜視能力,剛進門就看到石桌下方歪歪斜斜靠著一道人影。
是個男人,身下一灘血。
順著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跡追蹤,就見西北角的圍牆果然被蹭掉兩塊青磚。
張甜凝眉:
“還有體力翻牆,看來傷的不重。”
肩膀上的黑貓也跟著“喵嗚”一聲。
確定再沒有其他人,張甜把幾張濕嗒嗒的符紙又重新塞回去。她皺著眉快步走到那人身前,眯起眼仔細打量這位不速之客。
身高腿長五官深邃,竟是個皮相相當不錯的年輕帥哥!隻不過這會兒年輕帥哥緊閉著眼一動不動,那臉色比泡在水裏大半宿的她還要難看,一身運動服又是泥又是血早就看不出原本顏色。
“嗬嗬…”
輕笑響的突兀,下一瞬張甜身側毫無預警出現道窈窕身影!大紅色的嫁衣紅的似要滴血,膚如凝脂媚眼如絲,竟是個絕色美人兒!
美人兒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摸上男人英俊的臉,美目癡迷:
“沒想到奴家剛回來竟見到如此絕色的公子,他身上的氣味還真是好聞,若能與他一起顛鸞倒鳳想必…”
“打住吧你!”
張甜翻個白眼兒:
“幾百歲的老鬼整天想的就是那點破事兒,丟不丟人!我還要問你,大晚上的又跑哪去嚇唬人了?”
“小甜甜莫要冤枉奴家…”
“信不信我馬上給老頭兒打電話,讓他回來再關你個三五百年!”
“夜色已深奴家還要睡美容覺,就不打擾小甜甜和這位公子你儂我儂了。”
說完這話美人兒露齒一笑,再次詭異的原地消失。
張甜也顧不上其他,見男人前麵沒什麼傷,於是扒拉著對方轉過身。
已經昏迷的男人發出痛苦低吟。
後背果然有個血窟窿!
“刀傷,從力道上看對方下手可是一點沒客氣。”
張甜收回手,轉頭望向蹲在肩頭的黑貓:
“這人恐怕不簡單,咱們一旦救了沒準兒還得攤上事兒,要不幹脆把人叉出去得了!”
黑貓一雙碧眼兒幽幽,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她一口。
“行了行了,知道你爛好心,總也不能真看他死在這裏,那多晦氣!”
張甜歎口氣,又從背包側兜掏出個小白瓷瓶,然後倒出枚赤紅色的小藥丸。盯著手心中圓滾滾的小東西她有些肉疼,咬著後槽牙嘟嘟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