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神恢十九年,十月初十,小雪。
凜冬將至,孤立在西北荒原上的一座土城,即將送走今年的最後一批商旅。
這座土城不知是何時建的,也不知是何時荒的,但是三年前這裏盤踞了一夥人,明裏是做客棧酒館的生意,暗裏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
今夜的土城星月黯淡,寒風呼號,隻有城內唯一的這家客棧內燈火通明,眾人酒足飯飽之後,便開啟了傳統活動——賭錢。
客棧的大當家是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這裏的人都管他叫黑愣子,隻見他命人搬出早就準備好的賭具,把幾張桌子一拚,就等著那些商人往圈套裏麵鑽了。
在土城的地盤上賭錢自然是按照土城的規矩,很簡單,就以骰子比大小。
別看這些商人做生意的時候都精明的很,可在賭桌上都成了白癡,隻需讓他們小勝幾局便自以為鴻運當頭,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搖骰子的博頭是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名叫彩娘子,隻見她衣衫輕薄,秀色可餐,一顰一笑都能惹得商人們想入非非,不惜一擲千金,隻為博得彩娘子青睞。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入套,她瞄了黑愣子一眼,黑愣子便使喚手下請賭錢的商人們免費喝酒。
商人們不停地加注,手下們不停地加酒,才短短一個時辰之後,便有人上頭了。
一個南方來的藥材商原本是這些商人之中最有錢的,可眼下他卻雙眼通紅,手中緊緊握著最後一張銀票,耳邊不停地傳來彩娘子的催促,終於還是將銀票拍在了賭桌上。
彩娘子冷笑一聲,大喊道:“買定離手!”
骰盅揭示,藥材商輸了,輸的不光是銀票,還有理智。
他大喊一聲道:“再來一把!”
彩娘子問道:“你還有銀票嗎?”
“我的銀票......都輸光了。”
“那你拿什麼賭?”
“我......我還有家產!”
他顫抖地拿出幾張地契拍在賭桌上,身旁的一位同行小聲勸道:“算了老兄,別賭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懂什麼!”他大聲喊道:“我們南方遭了水災,屯了幾年的藥材全泡了,我借貸進了一批貨賣到北疆,就指著這趟生意翻身,我不能在這裏輸光了!”
這時,黑愣子走上前,一把抓過他手中的地契說道:“收,別說家產了,命我都收。”
說著,黑愣子查驗了地契後對彩娘子說道:“給算他一千兩。”
藥材商喊道:“怎麼才算一千兩,我這些產業加起來都不止一萬兩!”
黑愣子說道:“你以為我真會大老遠的跑你們南方去收產業啊,這些廢紙我也就當一千兩轉賣給別人,你到底賭不賭,不賭就拿回去。”
“你......我......我賭......”
藥材商別無選擇,隻能再賭一把。
黑愣子微微一笑,朝彩娘子使了個眼色,彩娘子會意,大喊道:“買定離手!”
骰盅揭示,藥材商又輸了。
他目光呆滯,喃喃地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手氣怎麼可能這麼差......”
彩娘子問道:“你還賭嗎?”
沉默片刻,藥材商竟然做出一個令人震驚的舉動,隻見他衝上樓去,從房裏把妻子拽了出來,將她推到賭桌旁,喊道:“你們不是連命都收嘛,女人收不收?”
他妻子詫異地望著他,驚恐地問道:“老爺......你想幹什麼?”
所有人都懵了,藥材商此時像一個瘋子一樣,為了翻本,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押上了。
黑愣子瞟了一眼說道:“你老婆都人老珠黃了,不值錢,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
藥材商心中一怔,再次向樓上走去,他妻子追上去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哀求道:“老爺不要啊,求你了老爺,那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可藥材商根本聽不進去,抱起年幼的女兒就放在賭桌上,黑愣子問道:“你就不關心把女兒輸給我之後,會是什麼下場嗎?”
藥材商自信地說道:“這一把我一定贏!”
“萬一還是輸呢?”
“萬一......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一個!”
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勸說道:“老兄過分了啊,這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他卻反問道:“那你借我錢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