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的廢屋,是在村子的最南邊,靠近後山,以前住著一個老光棍。

老光棍在前兩年餓死在屋裏,好幾天才被發現,村裏的神婆說屋子不幹淨,屋子就空了下來,也沒有人過去。

南歌和招娣一直把廢屋當秘密基地,被哥哥欺負了,被大伯娘打罵都會悄悄躲在這裏。

南歌和招娣一路順著沒有人的小路下山,馬上到山下的地方,有一處草叢刷刷晃動,南歌想到野雞,跑過去撥開草叢。

隻見草叢裏躺著一個小男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瘦的皮包骨頭,右臉頰高高腫起,好像發麵的饅頭,腿上還在流著血,瞪著一雙大眼看向南歌,眼神惡狠狠的。

南歌從記憶裏找出這個人,是村裏地主家的孫子沈淮書,除了牛棚裏下放的幾個臭老九,村裏就隻有沈淮書和他奶奶被批鬥了。

南歌看了看他的傷口,還挺嚴重的,肯定又是被村裏的孩子欺負了。

沈淮書試圖站起來,又再次搖搖晃晃的摔倒在地上。他瞪著南歌和招娣,後槽牙緊咬,南歌感到好笑,就是個小孩子而已,還挺倔。

南歌在周圍找了點止血消炎的草藥,放進背簍裏,因為南歌的爺爺是個農村赤腳醫生,南歌還是能認識基本的草藥。

“你別怕,我們也不欺負你,我背你回家吧。”南歌對沈淮書說。

“不用了!”沈淮書握拳道。

“我可不是看你,我是怕你奶奶擔心你。”

聽見奶奶沈淮書沒有說話,似乎是妥協了。“不用你背我,你扶我一下,謝謝。”沈淮書低頭說。

南歌伸手去扶,招娣在另一半扶住沈淮書。慢慢向山下走去。

村尾破屋裏,南歌扶著沈淮書坐下,在背簍裏拿出草藥搗碎,給沈淮書敷在傷口上。沈淮書乖乖坐著,一隻眼睛腫著,好像是受傷的小獸,臉上還有警惕。

招娣用破舊的陶罐裝水,將野雞蛋放進去煮熟,沉默的遞給南歌。

南歌看了看雞蛋,給招娣和沈淮書各分了兩個,招娣擺手不要。

“姐姐,你吃飽了才能幫我幹活呀,不然大伯母下午讓我幹活我幹不動。”南歌可憐兮兮的看著招娣,招娣隻好抬手收下,裝進口袋裏。

南歌知道她肯定不會兩個都吃掉,隻能等會再想辦法勸她了。

沈淮書把雞蛋塞進口袋,“我以後會還你的。”表情一臉傲嬌。

南歌覺得好笑,真是可愛又別扭的小男孩。看看天色快中午了,南歌迅速吃完了兩個雞蛋,才感覺肚子飽了一點。在村裏大人還在地裏忙活的時候,把沈淮書送回了家。

沈家住在離破屋不遠的一間土坯房子裏,原來的大瓦房已經被大隊部征用了。

沈奶奶是個慈祥的老太太,站在門口等著沈淮書,看見沈淮書被打成這樣,一個勁的掉眼淚。

“奶奶,為沒事,過兩天就好了,就是從山上摔下來了。”沈淮書一臉乖巧的向沈奶奶解釋,和剛剛的倔強男孩儼然是兩個人。

“可憐的懷書啊,讓你受苦了。”沈奶奶還是掉著眼淚。

“奶奶,我真的沒事,您可別哭了,眼睛一會又要疼了。”沈淮書靠在沈奶奶懷裏,給奶奶擦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