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證據都說明,曆史沒有改變,發生變動的隻是世界的記憶。”

“如果隻是不切實際的記憶,”鍵盤敲動,“那取代傾奇者的位置,那個來曆不明的‘機械師’是誰呢?”

聊天框裏沒有回複。

不知是在思考怎麼反駁,還是暫時放棄了辯論。

於是咄咄逼人地追加:“既然轉世後的納西妲不等同大慈樹王是共識,那麼得到散兵記憶的流浪者,也不能說是散兵本人……”

“南、意,”背後伸來一隻手,驀地把電腦拍上,“吃飯了,叫你好幾遍,還在跟誰聊?”

“來了來了,”回頭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嘛,媽媽。”

被揉了把頭發:“你這孩子,偶爾學學你姐姐,麻利點該多好。”

嘴上責怪著,語氣卻相當寵溺。

上了飯桌,滿滿一碗仔細濾過油的雞湯被推到手邊,筷子還沒抬起來,各色菜肴已經在碗裏堆成了小山:“南意啊,你身體虛,多吃點。”

點點頭抓起筷子,忽然想起什麼,裝作麵露難色,把其中的五花肉刨出來:“媽媽,我不想吃這個。”

“唉,所以說打小體質就差呢,”五花肉被夾走,一片瘦肉取而代之落進碗裏,“這個總行了吧?”

“謝謝媽媽。”嘴裏嚼著食物,發音有些含混。

又被摸了摸頭發:“真乖。”

桌對麵的父親似乎沒什麼胃口,草草扒完碗裏的飯,摸出保溫飯盒分菜進去:“我去給南柯送飯。”

聽到那個名字,嘴裏的食物忽然沒了味道。

“想去看你姐姐?”母親注意到,歎了口氣,“還是你會心疼人,不像你那個冷血的姐姐,隻會惹是生非,還差點害你……算了,沒什麼。去吧,早點回來。”

出門前,母親細心地圍來一條紅色手織圍巾,在脖子前打了個漂亮的結。

醫院離家不算遠,走過一個十字路口,十分鍾就能到。

紅燈的顏色落在眼前霧白的呼氣裏,沒來由地紮眼。

真冷啊。

拆下圍巾認真卷成一團,順手別了別耳邊淩亂的短發,父親提著飯盒站在旁邊,終於開口:“南柯。”

側頭望去。

“辛苦你了。”父親神情疲憊。

南柯抬頭,仰望著冬日漫天的陰雲,抬嘴角:“我應該的,她快點好起來就好。”

和父親走到醫院門口,目睹他把飯菜全都倒進垃圾桶,南柯的心情異常平靜。

母親也許說得對,和南意不同,她天生冷血。

返程的路上,一點冰涼落上睫毛,南柯用力眨了眨眼睛,發現街道上飄起了細雪。

她趁著等信號燈攤開雙手,但直到紅燈開始閃爍,手心裏也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真好啊。

明明和雨沒什麼區別,卻討人喜歡多了。

南柯抿了下嘴唇,餘光裏忽然跑過一個小孩子。

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她跨前一步拉住小孩:“不要闖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