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山,硯九捧著一個盒子,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月亮高懸時,他終於叩開山門。
硯九將盒子交予開門的男人:
“師兄,這是老頭子的骨灰。
他一身道骨,應該能夠守得招搖山數年的香火。”
語畢,硯九抬步欲走,男人叫住了硯九:
“小九,你就留在山上好了,我們還能照看著點你。
不然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去山下該怎麼活?”
硯九回頭笑了笑:
“師兄,我10歲的時候就這樣一個人了,再者說我現在馬上就要成年了,總不至於餓死自己。”
男人無奈:“有事給山上打電話,我派人下山幫你。”
硯九:“多謝師兄,過幾年我來接師傅骨灰回家。”
……
四年後。
苦艾酒吧,燈光迷離。
硯九今天晚班,這會兒他耷拉著眼皮,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
忽然,褲腳一陣窸窣抖動。
硯九低頭,一個白毛小團子正在拽他的褲腳。
團子看模樣是個狐狸,可身形卻比狐狸要小上很多,此時它圓溜溜的眼睛盈滿急迫。
見狀,硯九從口袋中掏出三枚銅錢,他隨意向空中拋了幾下,便下定結論:
“今日確實不宜出門,回家睡覺為佳。”
找到主管經理,硯九懶散往那一站,仿若全身骨頭被妖怪抽走了:
“張主管,我今天請假,就先走了。”
主管忙不迭的拽住硯九的手腕:
“不行,不批,硯九,你沒看今天店裏門檻都快被擠破了嗎?”
硯九撣下主管的手,哈氣連天道:
“店裏門檻有問題你換個結實點的,這不是你奴役我的理由。”
拍了拍主管的肩膀,硯九態度軟化:
“再者說,我再不走,今天就要有血光之災。”
張主管跳腳:“呸呸呸,別胡說八道。”
說著,張主管唉聲歎氣:
“服了你了,我還不是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想你多賺些錢,未來好留著娶媳婦。”
硯九語氣也軟了下來:
“張哥,誰家好人家的姑娘能看得上我,我這輩子餓不著就成。”
語畢,硯九抄起門口的傘,順著酒吧後門走向雨幕之中。
店外小巷,燈光昏黃。
硯九趿拉著步子,對身邊經過的鬼魂視若無睹。
那貌似是個怨氣深重的魂魄,周身都是烏漆嘛黑的煙霧。
這種魂魄硯九見過很多,每次見完都會精神懨懨。
雨滴順著傘沿低落,塗鴉著硯九的視野。
忽然間,逼仄的小巷中開進一輛張揚的敞篷越野,直接將小巷堵死。
車子停下,駕駛位站起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硯九慢吞吞的朝著男人看去,無疑男人相貌是優越的。
一雙丹鳳眼狹長神秘,周身自帶貴氣,略微挑起的唇角滿是輕佻不屑。
壓迫性的氣場讓硯九有些腦殼疼,更不論男人周身彌漫著的淡淡金輝。
硯九想,原來老頭口中那種氣運登峰造極的人真的有。
但硯九自認這與自己無關,招惹麻煩的人是白癡。
這種陰冷潮濕的雨夜,就該裹著被子睡覺。
硯九攏了攏衣服,向後退去,想把路讓出來給越野車。
誰知車裏男人身體微微前傾,他一手托腮於擋風玻璃上,一手拿槍。
男人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毫不留情的扣動扳機,瞬間,硯九身後黑漆漆的靈魂消散無蹤。
硯九好似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貌似真的隻能看見那黑漆漆的槍口,卻看不見消散的魂靈。
懶趴趴的舉起雙手,硯九有氣無力道:“帥哥,饒命,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