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嵐君國,國都,地牢。
一個大約十五歲的少年,帶著手銬腳鐐,渾身髒亂不堪、傷痕累累,邋遢地坐在陰涼潮濕的地上。
牢房內的四麵皆為石壁,沒有火把,隻有鐵門外的牆上豎著幾根,使人看不清他的容顏。
突然,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陰沉的寂靜。
一個身穿暗紅長袍,腰配五紋蟒玉的老人從石梯上邁步一下,來到了少年牢前。
少年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一張滿是灰塵的臉暴露在火光下。
看清了來者的模樣後,少年張了張嘴——也許是因為很久沒說話了,好久才從嘴裏擠出一句:“你還敢來見我?”聲音是那樣的沙啞。
“老奴來看看少爺。”老人道。
“堂堂風嵐君國五品官員來看我一個階下囚?我可受不起。”少年寒聲道。
“馬上就不是了。”老人輕歎道。
“哦~”少年臉上浮現出一絲了然,諷道,“升官了啊。來炫耀的?滾吧,我不想看到你。”
老人抿了抿唇,澀聲道:“把事情說完,老奴自然會滾。”
少年冷哼著別過頭去,不予理會。
老人歎了口氣,自顧道:“當年小姐遇害之事,老奴已經查清楚了。”
一句話,猶如重錘砸在少年心頭。
他身軀猛震,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當年,老奴鬥膽查看了小姐的屍身,發現確實如當年所斷一樣,小姐受過毒物侵染,但這毒並不強烈,遠不能奪小姐性命。而真正致命的,是貫穿小姐胸口的劍傷。而這劍……”老人氣的渾身發抖,周身卷起陣陣氣浪,咬牙道,“正是如今坐在永恒君國寶座上的那位,少爺您的父親,小姐的丈夫!”
“不!他不配!早已不配了!”老人又忽然搖頭。
見老人如此,少年也僅僅是嗤笑了一聲,並不說話。
老人見此,無奈道:“既如此,老奴便不再叨擾。”
他拿出一本冊子,將其與一卷黑布一同放入牢門內,又道:“這是這些年老奴查到的所有關於小姐的事,若少爺感興趣,可自行查看。少爺自小聰慧過人,想必少爺看完後自有一番定論。”
說完,老人朝少年行了一禮,隨後大手一揮,隨之而生的一股力量將黑布緩緩展開。
這是一麵旗。
旗底色為黑,如夜幕鋪陳,暗無天日,仿佛代表了沉淪與深淵,而在這寂黑之中,偏有一隻大鳥閃爍著它的光輝,它的每一根羽毛都如同燃燒著的不熄的火焰,再怎樣的黑暗都遮擋不住它火羽的光芒。它身上散發著不滅,亙古長存的氣息,它是不死鳥。
旗上它身環一圈,頭銜尾,圍著兩個篆體大字:
永恒!!
兩字色為暗金,沉重而不可撼動,威嚴而難以直視。
這是永恒君旗,永恒君國的象征。
“少爺,老奴知曉您怨老奴叛國投敵,怨老奴為了升官上位不惜進攻永恒。但沒有小姐的永恒早已不是之前的永恒。永恒的子民需要您。您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明日,長嵐殿將發生大亂,這將會是少爺逃脫的最好時機。”老人沉聲道。
少年頓感意外,微微揚頭看了老人一眼。
而老人則深吸一口氣道:“要說的老奴已經說完。老奴,告退。”
老人走後,少年慢慢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了永恒君旗上。
他的眼眶微微濕潤。
那曾是他的驕傲。
那曾在他心中無可撼動。
可如今的它正風雨飄搖。
……
翌日。
“轟!”
“長嵐殿失火了!”
風嵐君國中央,望去,隻見濃煙滾滾,橙黃色的火焰衝天而起、熊熊燃燒,恍若一抹橙黃天幕,而火焰之中的則是象征著風嵐君國的長嵐殿。
長嵐殿廢墟中央,一個老人靜靜地立在那裏。他身著黑色官服,官服上繡著一隻不死鳥,其自背部盤起,繞過右肩,頭部直直地橫在胸前——這是永恒君國的官服。
他身周的土地早已焦黑一片,仍帶著極高的餘溫。
無數士兵從各處湧來,將其團團包圍。
一名身披重甲的將軍騎著一匹壯碩的駿馬自軍隊中走出,他居高臨下,對老人厲聲喝道:“白忠麟,你是要反了嗎?!”
老人對他微微一笑,道:“何來造反一說?”
那將軍冷哼道:“你已歸入我國,入朝為官,受君王恩澤,如今火燒長嵐殿,怎麼不算造反?”
老人依舊笑道:“我從未心向風嵐,要不是你們風嵐規定不至五品不能入大牢,我也不至於入朝為官。”他一揮袖甩出一道火焰,將偷偷潛至他身後的士兵燒為焦炭,又哂笑道,“不過入朝為官也有好處,至少讓我弄清楚了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