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荷視線突然注意到一棵亭亭玉立的杏花樹,高大蒼翠,那一瞬就仿佛回到了荊複海底。
於是凝著他的眼睛問道:“想問山椿公子一個問題,為何會種山茶這樣豔麗的花,與院中花群截然相反?”
崇棘搖搖頭,“其實問我自己,我也說不出具體,但我第一次見到山茶時,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為我這院子增添了許多色彩,每日見到心情都明朗許多, 總覺她像一個人,也許山茶花開時,我會想起這位故人。”
玄荷含淚衝他一笑,“會的。”
顫著手撫在山茶花上,“山茶花開,故人猶在。”
崇棘,謝謝你,依舊記得我。
她向崇棘伸出手,眼神朝他示意,“既然我們如此契合,不如交個朋友吧?”
崇棘看著向他伸出的蔥白小手,莫名覺得有些溫暖,自從他醒來四百年之久。
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的家人與往事,似乎也從沒人尋過他,更沒人會不是因外貌而與他做朋友。
少女的眼睛明亮,純潔幹淨沒有太多的雜念,與那些貪心狡詐的人不一樣。
崇棘抬起手看了一眼離中宵,見他隻是溫和瞧著自己,並沒有不開心。
便握著玄荷的指間道:“好,我叫崇棘。”
正當他要繼續說下去,一道顫抖的女聲先行開口,“山宗崇,雙朿棘。”
崇棘眼眸中有些驚喜,沒想到眼前之人當真與他如此契合,“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們在很久之前便相熟了。
三人坐下聊了好一陣,玄荷見天色已晚,便準備離去不再打擾他。
正當經過山茶院時,她停下腳步,似是想起一件事,
“崇棘,我能在你的院中種一株山茶嗎?這樣也算故人猶在吧。”
崇棘瞳孔微睜,眼底蘊起一層喜悅的光亮,“那最好不過!”
她在院中自顧自尋了把鏟子,向他要來了花種,就像以前一樣,親手種下這株山茶。
等山茶花開時,她還會再來見他。
玄荷蹲在地上,用手蓋實著濕潤的泥土,用勺子舀了一瓢水均勻澆下。
崇棘眼中恍惚出現一個身影,少女擦拭著額頭的細汗,她蹲在一棵粗壯的杏花樹下。
與眼前情景別無二致。
花瓣從她身後飄落,他想看清楚,但始終都看不見。
玄荷站起身拍拍手,見他一臉失魂落魄,眼神空洞的模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崇棘回過神來凝望著她,說出了他未曾想過的一句話,“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玄荷的手頓在半空中,偏頭看著正簌簌落下的杏花,此情此景,他居然說出了那日一模一樣的話。
她與他相視一笑,“一定會的。”
崇棘從她彎彎的眼眸中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影子逐漸與她重合,同樣都望著他在笑。
他心如擂鼓,時空交疊的瞬間他似乎回到了從前,與她再次站在杏花樹下。
“後會有期!”
玄荷與離中宵朝他揮揮手,便轉身愉悅地離去。
看著越走越遠的身影,崇棘驟然轉過頭,望著那一蹦一跳的淡紫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