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暗淡,很快入夜,山穀間濃霧彌漫使得月光更加暗淡。
執刃房間裏,燈火通明,書桌上鋪著一封文書,隻見宮鴻羽手上拿著執刃印章,正懸停在文書落腳的地方,將落未落。
吱嘎一聲。開門聲讓他從思考中抬起了頭,看清楚來人後,宮鴻羽凝皺的眉眼就舒展開了。
宮尚角已經脫去厚重的鬥篷,此刻穿著修身的黑衣,精致熨帖的剪裁和滾著金邊的手工刺繡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利落、修長。他眸色幽邃,身上有一種他這個年紀少有的深沉和神秘,看起來像一隻蒼鷺,生人勿近。
宮鴻羽落下了印章,蓋在文書的左下角,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刃”字,然後看向宮尚角。
“我剛好看完你送回來的文書,尚角,你坐。”
他是宮門最出色的子輩,宮鴻羽對他,比對其他人的態度都要寬和許多。
宮尚角的視線輕輕掃過被執刃蓋上印章的文書,恭敬地低頭:“不用了,執刃大人。”
宮鴻羽起身走向旁邊的茶案:“沒事,你坐會兒,我沏一壺茶。”
“夜深了,若再喝茶,怕是睡不好了。”
“那正好,前些日子我睡不好,讓遠徵幫我調配了一味助眠的藥茶。你也試試?”
宮尚角聽到弟弟宮遠徵的名字,無聲彎了唇角,帶著笑意:“遠徵弟弟調配的藥茶,那就不能錯過了。”
兩人入座,宮鴻羽剛要拿起茶具,宮尚角就不著痕跡地接了過來。
“執刃,我來。”
宮鴻羽把茶壺遞給了他,茶香嫋嫋,宮尚角屈著修長的手指,動作利落如行雲流水。
等他把茶泡好,宮鴻羽才說:“渾元鄭家和鳳凰山莊遲遲不願向無鋒低頭,但無鋒已下最後通牒,他們想要求得宮門庇護,隻是……”
見他話有猶豫,宮尚角接過:“我明白執刃的為難,自十年前宮門變故之後,宮氏一直獨善其身,韜光養晦,對於兩家的求助,確實愛莫能助。鄭家掌門鄭忠義和我略有交情,此次出去,發現鄭家已經被滅門,鄭小姐是自己自願去的無峰,真的是...\"。
宮尚角性沉內斂,處事有度,宮鴻羽滿意:“辛苦你了。”
宮尚角:“應該的。”
茶已泡好,宮尚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宮鴻羽。
宮鴻羽喝了口茶,思索片刻,低聲說:“這次回來,本該讓你先休息幾日,深夜傳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講。”
“執刃,請說。”
宮鴻羽看著宮尚角:“這十年來,宮家的財力、收入穩定增長,遠超上代執刃時期家族的財富積累,而家族營生的築基和拓展都是你在負責,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得到……”
角宮主外,宮尚角又精明能幹,在外手眼通天,所以這些年,無數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和珍奇異物都是一箱箱往宮門裏運。
宮鴻羽讚賞有加:“這些年,江湖紛爭也都是由你代表宮家在外斡旋。江湖各派都有共識,認為你是宮門年輕一代中武功和謀略最強之人……”
最讓無鋒聞風喪膽的也是宮尚角。任何陰謀在他麵前,他通常能夠一眼識破,一招製敵。
宮尚角謙道:“江湖虛名,不必在意。”
宮鴻羽:“無鋒害怕你,江湖尊敬你。”
宮尚角卻認為:“但這江湖,大多數時候,害怕比尊敬好用。無論是害怕還是尊敬,都是對宮門,而不是對我。商、角、徵、羽,四宮各司其職,商宮負責兵刃鍛造、新器研發……徵宮製作各類毒藥、解藥,與暗器搭配……”
若非有商宮提供的兵器、暗器以及宮遠徵和雲卿研製的毒藥,他或許也不能如此遊刃有餘,想到雲卿宮尚角神色又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