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年紀大了或者被人恭維多了的原因,秦有福帶著全火器營進了鹹寧以後,老爺子根本就沒當回事,照樣上街喝茶。
其實如果全火器營進入鹹寧以後肆無忌憚到處搶掠,或許也就沒有後來的問題了。可是秦有福知道自己的全火器營人數太少,再說老百姓也沒有什麼油水。加上秦有福本身就不屑於對老百姓動手,他知道吳三桂撐不了多久了,早晚天下還得是大清的,如果這個時候無所顧忌,早晚落個滿身的罵名,反正府庫裏的東西和幾個大周官吏家裏抄出來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再加上還有嶽陽和長沙等著自己去取,沒必要惹得天怒人怨的,所以進城以後要求全火器營的官兵不得擾民。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楚應先覺得這個全火器營還算可以,想來是長官下了命令,不許軍士們亂來的,老爺子心情還算不錯。可是就在他喝完了茶打算回家的路上,看到赫舍裏和幾個軍士正抬著一塊匾打算往城外走。老爺子隨便看以了一眼,赫然發現,軍士們抬著的匾居然是鹹寧城文廟上的紫檀門匾,這下,老爺子可就受不了了。
楚應先當然知道文廟上的這塊紫檀匾乃是無價之寶,對於他這個讀書人來說,這樣的無價之寶正是應該供奉在文廟這樣的地方才能顯得天下讀書人虔誠之心的。現在倒好,幾個丘八居然膽敢盜走鹹寧文廟的寶物,這當然是不能容忍的。
“爾等膽敢盜取我鹹寧文廟之門匾,難道就不怕遭到天下讀書人的唾棄,難道就沒有一點國法了麼?”楚應先一時著急,忘記自己已經不再是大清的湖南守巡道員,而是一個賦閑教書的老頭了。他一下攔住了赫舍裏他們幾個,開口訓斥道。
如果換了一個地方,赫舍裏或許會小心一些,別看他是紈絝子弟,但是畢竟家道中落,平時還是知道小心做人的。但是現在全火器營剛剛攻占鹹寧,整個鹹寧城都是全火器營的戰利品,雖說老頭不是軍人,但是換一個角度來說,在不久以前,鹹寧城的所以人都是他們的敵人。這個時候,他又怎麼會怕一個攔在路上的老頭?再說他還急著趕快將匾抬回船上,如果還有時間,搞不好還能再撈點什麼,當然非常不耐煩。
“老家夥滾一邊去!再囉嗦老子砍了你!”赫舍裏不耐煩的伸手一把撥開了楚應先,威脅道。
楚應先本就已經七老八十了,哪受得了赫舍裏這麼一撥楞,當時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腦袋一下磕上了牆角。年紀大的人本身皮膚的彈性就不好,這一下磕得也不輕,頓時,老頭的腦袋上的血一下就留了下來。
“你們這幫兵痞,居然敢對聖人不敬,盜取我鹹寧文廟之寶物,便是當今康熙皇帝也不敢如此輕慢聖人!現如今你們還敢跟老夫動手,我要昭告全鹹寧的讀書人,若是不講我文廟寶物送還,老夫定當不與你們善罷甘休!”楚應先一看到自己腦門上的血留下來了,頓時讀書人的強脾氣也上來了,連滾帶爬的一下抱住了赫舍裏的大腿,一邊高聲叫嚷著。
赫舍裏沒想到自己會碰上這麼一個強老頭,頓時心頭火起。想當初大清入關的時候可是沒少殺人,嘉定、揚州,那是殺得血流成河,幾乎全城雞犬不留,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了,但是這些八旗子弟多少還是從父輩那裏聽說過一些關於當年入關時候屠殺的事的。再赫舍裏看來,全火器營占領了鹹寧,自然是看到什麼好的就能拿什麼,沒有屠城就已經是大慈大悲了,現在自己不過是摘了一塊文廟的匾,居然被一個老頭給糾纏上了,難道他就認為自己不敢殺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