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王興邦走兩步，緊盯住他的雙眼，惡狠狠地道：“還能怎麼死的？我看他就是畏罪自殺。”
“你放屁！”王興邦眼睛充血，睜得通紅。
顧成璧轉身將桌上裝著碎瓷片的托盤拿給他看，這是剛剛錦衣衛剛從黑小子屋裏取出來的。他們為保持現場的完整，隻取了其中一片。
“看看，看看，”顧成璧又用初見懷信時那種誇張的語氣說話，“這就是你弟弟服藥用的瓷瓶。他喝了藥靜悄悄地死了，還能是別人強灌進去的嗎？”
王興邦看著瓷片，忽然發現上麵的青花紋樣格外熟悉。雖然殘缺不全，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這個瓶子我見過！我弟弟前些日子帶給我的跌打損傷的藥膏就用的這個瓶子。”王興邦道，“你讓人去我屋裏拿，我那裏有用剩下的一模一樣的瓶子。”
顧成璧遣人按照王興邦說的去找，果然找到了兩隻小巧的青花瓷瓶。其中一隻瓷瓶裏還剩下一半藥膏，那是種灰褐色的凝膠狀膏體。
“你看看！”王興邦高聲道，“這裏麵裝的是毒藥嗎？要不要我現場抹給你看看？”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有顧成璧的下屬抱了隻布袋走進來。
“大人，我們在王興國房間的櫥裏找到了這個。”
布袋一打開，裏麵全是各色的瓶瓶罐罐。
其中也有一瓶和方才的青花瓶完全一樣。
打開一看，裏麵膏體還是滿的。
“這麼多東西？”顧成璧想了想，轉頭問王興邦，“你弟弟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的跌打損傷藥從哪兒來？”
“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王興邦還在鬧情緒，不想配合他。
顧成璧：“假如你想幫弟弟洗脫畏罪自殺的嫌疑，我勸你還是把知道的信息全說出來。如果你不在乎我們就這樣草草定案，那你當我沒說。”
王興邦咽了口唾沫，眼神飄忽道，“藥是刑正給的。我弟弟在牢裏總受欺負，常被打傷，刑正可憐他，把自己平時治傷的藥分些給他。”
王興邦也不傻，看到這一袋子東西，再聯想到弟弟與掌刑人間的互動，知道他一旦說出藥的來源，就不免要把掌刑人牽扯進其中。
他也知道刑正如今正在獄裏被顧成璧嚴刑拷打。他隻得暗自在心中向刑正致歉，不好意思了姑姑，隻怕要害你再受些皮肉之苦。
“又是容與姑姑？”顧成璧既感到震驚又不意外。
這麼一想，袋子也是她寄存在黑小子處的。
顧成璧在詔獄裏見識過秦淮太多的手段，自然知道掌刑人會用藥水輔助刑訊。
“把這些藥各找些小鼠喂一喂，然後養上幾天。”顧成璧把袋子放回錦衣衛手中，吩咐道。
不一會兒有位下屬急匆匆來報，顧成璧還以為這麼快就有進展了。
他問：“怎麼樣了？那瓶毒藥找到了嗎？”
下屬搖頭。
“小鼠一個沒死？”顧成璧驚訝道。
不應該啊，他了解掌刑人的手段，他們用的藥水連人都受不住，老鼠竟然沒被毒死？
顧成璧剛想吩咐下屬把小鼠養起來，過幾天再觀察，就聽到他把話說全。
那員錦衣衛抱拳回複道：“剛喂下去，十隻小鼠已經倒了一半，剩下的也蔫巴了，僅有一隻始終活蹦亂跳……但也不是都氣絕了，有幾隻小鼠隻是昏過去而已。”
顧成璧聞言默然。
仵作的情緒已經沒有那麼激動，錦衣衛也就放鬆了對他的控製。
王興邦看著他們沉默的樣子，甩開錦衣衛搭在他肩上的手，搓搓手道：“還是我去驗屍吧，藥劑也交給我來查驗。查東西靠你們還不如靠狗呢。至少狗鼻子夠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