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動手了(2 / 2)

秦淮和他麵對麵站著,初時好整以暇,抬頭看他的眼睛,而後緩緩閉上眼,等他侍候穿戴。

懷信好笑,這小變態個頭不到他下巴,氣勢卻八尺餘,誰都瞧不上眼的樣子。他係帶子時壞心眼兒地緊了緊,打了個死結。

秦淮被勒到鼻骨,頓時悶哼出聲:“咳,緊了,鬆點兒。”

懷信聞言不慌不忙地踱到秦淮身後去解那死結。

他一邊裝作解不開一邊沉聲問:“姑姑也教教我打結的巧法子,我向來隻會死結,係上就難解開。不知姑姑在遠頌姑娘手上係的什麼結,勒的印子不深,卻叫人掙不開啊?”

“普通平結,掙得開,我勸她不掙。”沒想到秦淮真的答,一本正經地答。

“拿什麼綁的?”懷信還逗她,偏要她窘上一窘。

他去房裏抱人的時候,遠頌沒被綁著,不過腕子上留著繩子印兒。

他就是要提醒秦淮,一個時辰前她怎樣折磨過旁人,在曹安民麵前多像條聽話的狗。

“發帶。”

“哦。”懷信逗得沒趣兒,訕訕應著。

她的反應太平靜了,果然是個沒心肝的小變態。

“噥,就這條。”

秦淮抬手指著自己發頂係著的綁帶,順手接過懷信半天不得解的死結,全盲著摸索解開了。

不知為什麼,懷信覺得她的手法有些奇怪,手指也在微微顫抖。

等定睛再看時,她的手指又不抖了。

秦淮把黑帶子交到懷信手上,故意噎他似的,坦然吩咐道:“重綁,鬆些。”

懷信不再言語,利落遮住秦淮的眼睛,扶她上車。但他心頭疑惑的感覺揮之不去,曲曲繞繞纏了他一路。

剛剛秦淮接過遮目黑帶子的時候蹭上了他的手,那雙手冷得厲害,冰窖裏取出來一般。

才從暖榻上下來,正常人的手會冷得這麼快嗎?這小變態莫不是毒蛇變的?

懷信將秦淮送到安順衙門口已經盡了義務,斷不會扶她回住所。

他也不會想到,掌刑人在牢裏的活計往常這時候已經開始,她的手離了鞭子才幾刻,回去又要握住那血痕累累的長鞭進行一天漫長的審訊。今天是沒得睡了。

懷信隻是倚在馬車車轅上,把玩著扇墜子,在秦淮轉身後繼續用懷疑的眼神默默觀察她。

通過衙門後麵連通監獄的狹長甬道才能夠到達牢房,微熹晨光穿不透兩側高牆,所以秦淮一直行在陰影裏。

她獨自行走時脊背挺得很直,兩肩展開,頭顱昂起。懷信發現她這樣子比低頭行禮時高了許多。

雖然疲憊與饑餓使她偶爾踉蹌,但懷信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她步履輕快,仿若卸去了千斤重擔。

懷信不禁失笑,小變態實在天真,以為今日事畢,可得片刻安寢。殊不知今天這遭,對她和那揚州買來的小姑娘來說,不過是折磨的開始。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不知要在府邸和安順衙門間往來幾回。

看來是自己疑心過重了,這種徒有狠勁的丫頭有什麼可擔心的,懷信想。他把掌刑人的城府想得太深了。

一直到離開懷信的視線,秦淮都沒有回頭。懷信也就收回探究的目光,轉身自衙門口進去,走了昨晚第一次造訪牢頭的老路。

他記得老閹貨那番“別餓瘦容與姑姑”的言語,去給牢頭塞了包銀裸子,要他照看著掌刑人。

牢頭接了荷包,這回也不掂重量,隻往懷裏一揣,麵露難色道:“大人有所不知,州府早有吩咐,咱們刑正非是常人,她乃戴罪之身,日子過不得太好。”

懷信臨走前再遞了包散銀給牢頭,伸手壓住鬥篷沿子,道:“照看著點兒,別餓死凍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