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怡將一遝泛黃發皺的書信寄往電視台。
自己則沿著書信上的地址去找那個從林沐白口中聽了千遍萬遍卻一直無緣得見的女子陸言心。
北平到北京可不僅僅是改個名字的事情。
大大小小的街道到如今不知經曆了多少次改建。
想要憑借一個過時的地址找人可以稱得上千難萬難。
許知怡攔了一輛出租車。
隻是比劃了半天。
出租車師傅都沒認出她要去的地點。
無奈,許知怡隻得一路上詢問那些在樹蔭下乘涼的上了年紀的老人步行前往。
連蒙帶猜地找下來竟真給她找到了像是書信中描述的那條北總部胡同。
走進胡同。
許知怡按照書信地址上所記載的編號來到一座坐落在巷道最裏麵的四合院大門前。
望著門上掉色的朱漆和略顯破舊的楹聯。
許知怡深吸一口氣向前敲響了大門。
幾個呼吸後,四合院的大門被打開,探出頭來的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
“請問找誰?”
老人半截身子探出門疑惑詢問。
許知怡一時默然。
不知為何,在見到麵前人的第一眼許知怡就確信她便是自己那個一生未曾謀麵的“情敵”陸言心。
許知怡不知道用“情敵”這個字眼形容到底貼不貼切。
隻是思前想後下來她再也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所以姑且便用“情敵”來代稱。
說實話,許知怡對於陸言心的觀感十分複雜。
從婚姻的角度來講。
陸言心是林沐白心裏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而她努力半生頂天也就配上一個朱砂痣的字眼。
從感情的角度來講。
陸言心和林沐白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又成了那個被無數人所不恥的第三者插足。
半晌,許知怡壓抑住心底紛雜的情緒,看向陸言心說道:
“你可能並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並永遠記得你。”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林沐白的妻子。”
陸言心笑了,嘴角彎曲間依稀可以見到年輕時的風采。
“我也知道你。”
明明兩人是第一次見麵。
許知怡卻在陸言心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種久別重逢的味道。
許知怡感到詫異。
在出發前她曾設想過陸言心見到自己的一切反應。
無論是冷麵相迎埋怨她搶走了林沐白。
還是氣憤她才是那個與林沐白共度一生的人。
許知怡對這些都不會感到意外,並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
許知怡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
陸言心對她的到來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她大方地接待許知怡進屋。
舉手投足間反而像在接見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
許知怡心中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這一刻漸漸平複下來。
她在陸言心的引領下邁過門檻,步入了這一方淺淺的四合院院落。。
林沐白一生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終究在這一刻共處一室。
………………
記載著林沐白後半生的一遝書信送抵了中央電視台。
一位電視台的節目編導實習生將其從快遞員的手中親手接過。
他本以為是觀眾寫來的表達對於節目喜愛的書信。
於是漫不經心將包裹打開。
卻發現裏麵是一遝塵封了不知多久,明顯沾染了歲月痕跡的書信。
實習生小心翼翼將書信取出。
而後控製著自己指尖的力氣輕輕翻動。
生怕一不小心便會將這因為歲月風幹而變得薄弱的紙張戳破。
書信不多也不長。
然而不知為何,實習生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書信翻閱完畢。
他手上的動作顫抖。
甚至每翻動一頁,這顫抖都會加劇一分。
等到最後一封書信都被讀完。
實習生抬起頭來,臉上不知不覺間竟已經淚流滿麵。
實習生將這遝書信送到節目總導演的辦公室。
總導演將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很長時間。
再出來的時候,總導演的臉上也帶了明顯的淚痕。
總導演向節目組的眾人宣布將臨時製作一期關於林沐白的專題節目。
眾人自無意見,有耳朵尖的節目組成員卻聽出了總導演的聲音與往時不同。
總導演宣布節目重啟的聲音嘶啞,仿佛努力在克製著什麼。
細細聽來,竟能在其中察覺到一絲低沉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