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裏一天,天空中落著無力飄閃的小雨。
匈奴南下的馬蹄聲,似聲聲夢魘衝進她的耳朵裏。
透明的雨滴墜落,被地上肮髒的血汙染紅,布衣婦人帶著一個女童匆匆逃亡,人不及馬,最終倒在了泥地裏,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娘親——”
桑雲停聲嘶力竭,絕望將她泯滅。
任憑她如何搖晃,她都不會再醒了。
天地跟著她空洞起來,她呆呆的盯著那具屍體,雨水打在她蒼白慘淡的臉上,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匈奴鐵騎無情的刀高高舉起,發出破空之勢向她劈來,短短一個月,父親被征兵,戰死沙場,母親慘遭蹂躪,如今屍首分離。
整個城鎮都在匈奴的猛攻之下,陷入火海屍山。
血腥熱浪湧過,鮮紅的血灼燒著她,桑雲停如墜火海,不得解放。
一陣陣洶湧的血海將她淹沒,最終她也溺斃在那片紅彤彤的海。
沉沒,沉默……
“啊!”桑雲停猛然睜開眼,喘著大氣。
身後男人被他驚醒,輕撫她的背脊道:“又做噩夢了?”
他聲音透著慵懶沙啞。
桑雲停身後和他緊貼,身上跟掛了個火爐似的,生生把她熱醒了,周身黏黏膩膩。
她往前拱了拱,和他拉開了距離。
沈雲諫皺了皺眉,伸手扣住桑雲停的腰,把人撈了回來,又貼著她光滑細嫩的肌膚,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嗯~起開!熱死了!”桑雲停伸手推他不成,反被他擒。
整個人被沈雲諫摁在床上,又“收拾”了一頓。
“一天不收拾你,就不老實……”沈雲諫漫不經心道,動作卻毫不留情……
半個時辰後,烏金高掛日頭。
初夏的天氣,在漠北溫度並不算高,奈何晝夜溫差大。
晚上還手腳冰涼的人,暖和過來就要卸磨殺驢,翻臉不認人。
這狗天氣跟隨了某人的脾氣一樣,好的時候,嬌嬌柔柔,哄的人五迷三道。
不好的時候,就倔的要命,氣的他肝兒疼。
沈雲諫撩被下床,上麵的人香汗淋漓,光滑的背暴露在空氣,他往上給她蓋了蓋被子,自己草草的穿了衣服,邊係腰帶邊往外走。
今天又晚了一炷香的時間。
門外,顧七看著這日頭,早已見怪不怪。
半晌,沈雲諫堪堪從裏麵走出。
顧七躬身跟在他身後。
“殿下,匈奴那邊昨夜兵變,匈奴太子如您所料,兵敗已成定局,現被關押,怕是以後難成大器,可汗三子那邊氣盛,我們可要有所幹預。”
顧七小心翼翼稟報,同時聞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飄散在空中。
“嗤~”沈雲諫語調與平常無異,但憑顧七多年了解,現下主子心情大好。
“匈奴太子不成氣候早有跡象,那老家夥不過是為了維持局麵。”
“其三子雖有家世支持,奈何氣性太弱,何況匈奴上下以武為尊,他怕是不會被認可。”
噔噔噔……
馬蹄揚起黃沙,沈雲諫解下韁繩,翻身上馬。
“可汗九子為人狠毒,定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想方設法尋找機會,你去,給他這個機會。”沈雲諫單手持馬韁,在手上繞了一圈。
“是。”顧七領命道。
說完,沈雲諫便調轉馬頭。
黃沙飛揚,一路縱馬往校場奔去。
*
紅塵暖帳,暗香浮動,直到茜紗窗外豔陽高照,裏麵的人才堪堪醒來。
香汗沾衣透,烏發貼雪肌。
桑雲停起身擦洗了一遍。
家破人亡那段回憶始終像塊心病困擾著她。
那不是一個夢,而是她的過往。
現在,已是她穿過來的第十七個年頭,從一個呱呱落地的嬰兒開始,她就帶著現代的記憶穿了進來。
這裏是大晉王朝——一個曆史上不存在的地方。
直到遇到沈雲諫加上串聯起這個時代的背景,她才意識到自己穿進了書裏——那本虐的自己肝兒疼的小說《固城雪》。
說來這是她看的唯一一部虐文,印象實在深刻。
時隔多年有些細節她記不清,但大體走向和人物她還是記得的。
可以說,一個關於虐戀愛情,求而不得的故事即將在這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