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渡者的「Santo patrón」(上)(1 / 3)

墨西哥,離天堂太遠,又離美國太近。

世上人就像一隻待在井底的青蛙,即使生長在混亂就是秩序的國度裏,也不會有什麼想法;相反還會培養出一種適合的「自在」,來寄托於臭水搭建的天堂。

但是水井總是會有那綻放著陽光和星光的井口,所以即使是被汙泥覆蓋的「青蛙」,也會感受到光的撫摸。

那麼為了那眼前的光明,青蛙們必然還會踴躍地跳出井口,尋找屬於自己的「新生」!

“等我們跨越邊境線,迎接我們的就是有「Diablo」(魔鬼)之稱的Diablo之路!”

“而那條道路就是由地獄的火焰所無情炙烤與雕刻出來,美麗又致命!”

頭戴大墨鏡的花襯衫中年男人對著10歲的小胡安聒噪著,並且還揮舞著雙手。

小胡安一邊張著嘴巴望著男人,一邊還牽著癱在椅子上的奶奶的手。

“接著,就是我們墨西哥人最擅長的事了——「受苦」!沒錯,為了走向「天堂」!”

中年男人推了一下墨鏡,並用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厚嘴唇。

“在那之前,一定要喝夠和帶夠你這輩子的水,也會在那之後,你會永遠記住水和可口可樂的味道!”

“可是卡洛斯叔叔,可樂不就是有淡淡甜味的水嗎?”

小胡安立馬把自己裝滿淺褐色水的可口可樂玻璃瓶遞給了名為卡洛斯的中年男人。

男人立馬接過瓶子,一口氣灌完,小胡安和奶奶一起盯著卡洛斯不斷蠕動的喉結,好像他們也有一樣。

“那都是黑心販子賣給你的!”

卡洛斯敲著瓶底,直到最後一滴水浸進他的舌頭,便又舔了一下嘴唇。

“真正的可樂,是由無數的冰凍「黑珍珠」構成的,裏麵還充滿了「甘蔗颶風」,隻要輕輕打開瓶蓋,那美妙的「颶風」就會立馬鑽進你的鼻孔,然後猛烈地刮至大腦!”

小胡安用力吸了吸鼻子,聞到的隻有塵土的腥味。

“而剩下的「颶風」都被「黑珍珠」阻攔著,你隻能看著破碎的泡沫還有聞到絲絲的甘蔗氣味。”

“但此刻也不要太著急,一定要把那些泡沫盡收鼻子裏。相信我孩子,你這輩子除了古巴的雪茄和中國的宮保雞丁,再也不會聞到比這更好的了。”

卡洛斯雙手不停地揮舞著,閉著眼,陶醉在自己所描繪的天堂裏。

以至於小胡安也跟著仰著頭,努力地回憶著一周前那碗甘蔗渣給他的驚喜。但是宮保雞丁又是什麼味道呢?有種叫宮保的雞嗎?

“等「颶風」慢慢平靜下來——但那不是真正的平靜,它們都還潛伏在「黑珍珠」裏——先大吸一口氣,然後借著這口氣吞掉一半的「黑珍珠」。”

“此時你就會感覺到它們在你的嘴裏不斷碰撞、彈跳,讓你的嘴巴冰冷又火辣,而後爆炸成無數碎片!”

“最終,颶風帶著甘蔗味的「黑珍珠」碎片劃過你的脖子,讓你不由得流出比最虔誠信徒還要純潔的淚水,那才是真正的基督之血!”

卡洛斯慢慢俯身在小胡安和奶奶的耳邊,兩滴淚水滴在了稚嫩與蒼老的雙手之間。

而此刻小胡安也流下了一行淚,並和奶奶一起輕輕地說了句「Hallelujah」。

是卡洛斯的一雙大手,拍醒了天國的小胡安。

卡洛斯摘下了墨鏡,再次用手拍了拍小胡安,替他和奶奶擋住了猛烈的陽光,也吹幹了小胡安的淚。

“怎麼,敢拿自己的生命,隨我踏越地獄,去往「伊甸園」嗎?”

小胡安垂下頭來,無聲地抽泣了一會兒,接著用手抹了抹臉,輕輕地親了奶奶的額頭,然後慢慢抽出奶奶試圖緊下來的枯手。

“我願意!”

“大點聲,年輕人,我們不是去隨便的郊遊!”

於是小胡安努力地爬上一塊大石頭,挺起了胸膛,盯著卡洛斯的綠色眼睛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