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1 / 2)

放下電話,我馬上驅動輪椅去打開了房門,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大約一米六五左右個頭,齊眉的學生短發,戴副眼鏡,身著一件紅色羽絨服,條絨褲子。我怎麼也無法把“我要殺人”這血淋淋的字眼與眼前這位俊秀、清瘦,而又不失文靜,一副十足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聯係在一起,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那個打電話的女孩子。她太聰明了。

苦笑了一下:

“司老師,您看我長這樣子,是不是不像會殺人?”

話音剛落,她的臉上掠過一縷不易察覺的冷酷。職業的敏感告訴我,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谘詢對象,她內心肯定經曆了太多她這個年齡的孩子所沒有經曆過的東西。我沒有馬上說話,可我一直用眼盯著她。我不知道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後來她告訴我說,那種“眼神”讓她心裏直打鼓。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如果你不願說真名,可以臨時用個假名字,便於我們交流。”

“幹嗎編假名字?我又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我叫白雪,今年十七歲。”

多好聽的名字啊——白雪!這潔白的雪花,怎麼淪落為要殺人的小魔王?為了讓她能把要說的話全都說出來,我有意把話題轉向另一邊,引導她主動講她的經曆。我們兩個人的談話,就這樣開始了……

白雪,某中學高二學生。爸爸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她跟著爸爸一起生活。因為家庭的緣故,她從小就自卑,上學放學總喜歡一個人走,性格孤僻,不合群。即便這樣,同學們還總欺負她,叫她“沒媽的小可憐”;經常挨同學的打罵,有時哭一路,快到家時把眼淚擦幹。爸爸因為她未再婚,但她並沒得到應有的父愛。一次,白雪受了傷回到家,爸爸不僅沒給予同情,反而還罵她“是一頭笨豬,不會保護自己,被人打,活該!”她躺在床上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上學的路上,幾個男同學又把她堵住了,你一拳他一腳地打她,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其中一個男同學竟然拿出鉛筆刀割破了她的手。這個文弱的小姑娘一下子被激怒了,瘋了一樣向那幾個男孩子撲了過去,又抓又撓,又打又踢。打到最後,那幾個男同學什麼時候跑了她都不知道。這下子她嚐到了“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的味道。

帶著一身的傷,手仍在流著鮮血,心也在淌著鮮血的她怯生生地回到班裏,見到老師,她委屈地哭了。因為沒有媽媽,她感到最親的人就是老師,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老師對於她一身的血跡問也不問一句,便不分清紅皂白地把她狠狠罵了一頓,還厲聲命令她:

“叫你媽來學校一趟。”

她說:“我沒有媽媽……”

老師陰陽怪氣地說:

“難怪呀,沒有媽的孩子就是沒教養!”

這個懦弱、自卑而又無助的孩子那原本就極為脆弱的自尊,被老師這句話徹底打碎了。她說當時老師這句話一出口,她頓時感到心像刀子挖的一樣劇痛。她一下子衝出了教室,一連好幾天沒去上學。她去找那些在社會上敢打、敢拚,誰都怕的大孩子討教經驗。沒想到她話剛一出口,就被一腳踢出門外。她的嘴出血了,胳膊也破了,她沒有哭,爬起來,又走到那個她認為最厲害、誰都怕的名叫大頭的大哥麵前,懇求說:“大頭哥,我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在學校總受人家的欺負,老師也歧視我……”她伸出自己那隻被割破的手,止不住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