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驛道人稀,天地蒼茫鴉啼,車轅碾地複唧唧,歸鄉之人愁起……

今年的雪似乎稍早了一些。

靠近京師,路上積雪愈發厚實起來。

車把式賣力揮舞鞭子的同時,嘴裏也在不斷吆喝著,就希望自己的馬兒能夠盡早將車上的客送到地方,自己也好回家貓著。

相較之下,車廂裏一家三口的處境要好得多,至少不會被那夾雜著雪花的西北風刮得睜不開眼。

“娘!咱們快到了嗎?”

從山陝交界的鳳頭山一路到此,梁念早已有些不耐煩,穿越過來已經十二年了。

若是換了其他故事的穿越男主,恐怕有的已經開始平天下了。

而他卻還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這個問題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問起戚二娘了。

不過對於兒子的詢問,這個殺人如麻的女土匪頭子卻絲毫沒有任何的厭煩。

她朝兒子笑了笑,那微微有些發福的臉上瞬間陷出兩個酒窩。

“娘也是第一次來京師,要不你還是問問你爹吧?”

“夫君!念兒問快到了嗎?”

聽到愛妻的詢問,梁祖興的思緒很快從回憶中抽離了出來,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車廂的窗簾上扒開一條縫。

雖然窗外的世界一片蒼茫,但他還是認出了鄰村村口的那棵大槐樹。

梁祖興合上窗簾,長長的歎了口氣,跟著又看向自己那風韻猶存的妻子。

“快了!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十四年!”

戚二娘心頭一緊,隨即將自己的纖纖玉手按到了夫君的手上。

“夫君!都是我不好,當年要不是我強擄你上山,也不至於讓你……”

話音未落,梁祖興一把便將戚二娘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臉上。

“怎麼能怪你呢?這些年是我自己沒臉回來罷了!”

梁祖興不想讓氣氛搞得這麼惆悵,於是寬慰了妻子兩句之後,很快又將目光轉到了兒子身上。

“說到底,這次還得感謝咱們念兒,要不是他這麼上進,哭著鬧著非要考功名,我還真下不了這個決心。”

戚二娘聞言笑了笑,立馬就將手撫在了梁念的頭上。

“可不是嘛!還是我兒有誌氣!”

梁念嫌棄的扒拉開老娘的手,又略顯鄙夷的看了老爹一眼,心說你倆可拉倒吧!

下山求學這個借口自己從三歲的時候就用,多少年了也沒見這兩口子鬆口,自己如今都十二歲了,現在想起下山了,這不扯淡嗎這不?

再說這次不僅老娘都冒著危險下來,就是山寨的金銀都帶了一半,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

“爹!娘!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梁念試探性的一問,換來的卻是梁祖興輕輕的一巴掌。

“小兔崽子,還敢問你老子?大人的事兒你少打聽!”

話音剛落,外麵傳來了車把式的聲音,說是東郊下河村到了,讓他們做準備。

梁祖興聞言,也不再跟兒子打鬧,而是轉向一旁,跟夫人打起了“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