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正文結局(2 / 3)

中午的時候,蘇黔站在窗台邊曬太陽,遠遠地看見一個穿著公安局製服的人匆匆向住院部走來。幾分鍾以後,楊少君出現在病房門口,製服已經脫下了,身上穿的是醫院的病號服。

蘇黔問他:“明知道希望渺茫的案件,你會抱著持續的熱情去破案嗎?”

楊少君發現自己病號服的紐扣係錯了一顆,低頭把扣子一粒粒解開,又重新扣上:“有多少熱情我不能保證,但隻要案件未破,即使與政績無關,即使希望渺茫,我都不會放棄。”他抬起頭看蘇黔,平靜地說:“這是我為什麼這麼快爬到這個位置的原因。於公於私,我都會盡到最大的努力。希望渺茫,也是有希望,世上沒有什麼不能破的案子,因為我熱愛這份職業”停頓一會兒,笑了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隻要當我明白到底什麼是真正想要的東西。”

蘇黔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陽光很好,花開的很盛。

楊少君這一回采取的是迂回的進攻手法,他每天送上煮好的小米粥,在蘇黔工作的間隙跟他閑話胡扯,蘇小囝來醫院探望,他就拉著蘇小囝說笑話逗他開心。他在細微處用了許多手段,卻絕口不提他和蘇黔之間的事,讓蘇黔想堵他都沒理由堵。

一天兩天,蘇黔對他愛理不理;三天四天,蘇黔視若無睹;七天八天,小米粥吃了好幾盅,態度不陰不陽。

終於,在蘇黔出院前的前一晚,他在枕頭邊發現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或者,可以稱為情書。

“蘇黔,我已經用了兩年多的時間來冷靜,我相信這一段時間你也想過很多了。我一直在想,兩年前你為什麼突然強硬地要我離開,後來我想,或許是因為那支煙。我連煙都戒不掉,你的確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我的毅力和我的承諾。所以在這兩年裏,我再也沒有碰過一支煙,我保證!”

“我一直以為,你擁有的比普通人多很多,家人,財富,但是當我接近你,我才發現並非如此。你需要別人的關心和關懷,即使你的外表看起來有多麼堅強,但你也同樣有你的脆弱。”

“我給過自己機會也給過你機會放棄,我給了兩年的時間,但你沒有把握它,甚至再次相見你還是給了我接近你的機會,那麼就恕我自作多情地以為,你也在意我,隻是我的誠意還沒有提供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讓你再往我這個坑裏跳一回。”

“蘇黔,我喜歡你,喜歡你的驕傲,也喜歡你的壞脾氣,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要每天早上為你煮粥,我想坐在沙發上和你一起看電視,我想聽你每天數落我的臉皮有多厚,我想看你吃完我做的菜然後挑剔我的手藝到底有多糟糕,我想聽你嫌棄我的品位然後給我搭配穿出門的衣服,我想陪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想惹你生氣後再逗你開心,我想在你疲勞的時候為你捏肩,我想在我難過的時候讓你輕輕拍我的背,我想抱著你睡覺,我想每天早上和你說早安……”

“蘇黔,我想成為你的家人。”

“……”

是的,從一開始直到現在,他一直在拒絕楊少君,卻一直在給他接近自己的機會。兩年前他剛剛從一場浩劫中緩過來,的確忘記了很多事,忘記了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和楊少君糾纏在一起,隻記得楊少君是如何對他陽奉陰違對他施加精神暴力。可即便如此,當楊少君嬉皮笑臉地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的心裏幹淨的沒有恨,隻有茫然——茫然為什麼自己不恨他,茫然為什麼自己不討厭他的擁抱他的吻。

當他看到楊少君在盥洗室裏抽煙,當他被楊少君壓在門上強吻,他的心裏感到無力和憤怒。楊少君厚顏無恥他並不真的生氣,楊少君死纏爛打他也並不真的厭惡,可他打心眼裏討厭極了楊少君的出爾反爾,這種被激起的憤怒連鎖地串起了很多零碎的記憶,讓他想起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Bless

Are The

Sick》,讓他想起有多少次他的期望在楊少君的漫不經心中生生落空。這個人,連自己的身體也不在乎,連煙都戒不掉,他又憑什麼要陪著他踏入那個周而複始的輪回?所以當楊少君再次回來的時候,他問他要打火機,並沒有別的,隻是想看看他是否還依賴著尼古丁無法自控。

這兩年裏他也並不是沒有試過給蘇小囝找一個新的監護人,可是就像他生命的前三十年一樣,沒有什麼人能在他心裏掀起波瀾,人們在他眼裏隻有“合適”與“不合適”,隻有“應該”和“不應該”,仿佛全世界隻有那一個喜歡歪著嘴笑的、令人討厭的、簡直一無是處的家夥能喚醒他身體裏沉睡的荷爾蒙,能打破他所有“應該”“合適”的圍牆,在即使明知不應該不合適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妥協。

蘇黔不是個信命的人,可是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那個家夥像是他的克星一般。

老孟走進病房的時候,隻見蘇黔靠在床頭,右手攥著一張紙,左手覆著自己的雙眼,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著。老孟往隔簾的另一端看了一眼,楊少君不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走向蘇黔,隻聽蘇黔帶著微微的鼻音說:“孟叔,給我隻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