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蠻族奪去百年之久的燕雲十六州,終於回歸漢土,百廢待興。
而收複十六州的將軍,在黑夜裏,歸心似箭,快馬揚鞭,執韁繩的手死死抓著剛剛送來的聖旨。
一支長箭劃破夜色,令姝側身躲過,暗處的黑衣人已經拿著明晃晃的刀圍上來。
令姝拔出長劍,噗嗤幾聲,黑衣人倒地,林殷也帶著部將追了上來。
“令姝,你沒事吧。”
“沒事。”
兩人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皆知這些都是北蠻撤退時留下的暗樁。
“徹查,一個月之內,將十六州的北蠻暗樁拔除。”
林殷看向令姝的目光熾熱,他是西南軍少將軍,卻投身令姝麾下,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紅衣姑娘,住進他的心裏。
他堅信,總有一天,令姝能看到他的付出,眼裏終會有他的影子,可此時令姝卻讓他離開,林殷一臉不可置信,明明這些日子,他們浴血奮戰,一起突破天險,生死與共。
明明令姝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忍不住問為什麼?
“當初你是以西南少將軍身份來襄助西北軍,你還是西南軍的人,如今在燕雲有屬於自己軍隊,也算對你家裏有交代。”
“交代?令姝,那我這三年的付出,在你眼裏算什麼?”
令姝:“……”
說得好像本將軍是個渣女。
“西北軍永遠記得林將軍襄助之恩,隻要林將軍願意來,西北軍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令姝,你要去哪裏?”
“回京。”
林殷一跺腳,“你不是說永遠不回去嗎?”
“謝辭在長安,”令姝握緊手裏聖旨,月光灑落她身上,紅衣將軍展顏一笑,“我要去接他。”
“他死了,令姝,你醒醒,他死在五年前的陽山之圍,”林殷雙眼通紅,一臉妒忌,是令姝的白月光,朱砂痣,永遠停留在十八歲。
可林殷相信,時間會讓一切褪色,永遠的陪伴,總有一天,他在令姝心裏的位置會超過謝辭。
“我沒找到他的屍首,”令姝舉起手裏的聖旨,“聖旨上有他的字跡,他隱藏得很好,可他忘了,我清楚他的一切小習慣。
他收筆喜歡往上揚,如果不注意,紙上會留有一抹墨色流光,討厭一切蟲子,睡覺時會像貓一樣拱成一團,下雨時膝蓋會疼,他怕黑卻喜歡玄衣……”
記憶不會褪色,隻會越來越刻骨銘心。
一個沒死透的刺客突然暴起,將令姝往江裏推,噗通一聲,令姝握緊手裏聖旨,沉入水中,記憶如夢幻在眼前閃過,眼淚從令姝眼角落下。
長安,有我的愛人呀。
東宮雁雙殿,門窗緊閉,一幅畫垂落在幽靜的殿內,畫中女子一襲紅衣張揚,立於群山之巔,明媚張揚,落入一清冷鳳眸中,成為化不開思念中,唯一亮色。
門被推開,月光寸寸灑進寂靜的宮殿,男子衣帶當風,比月光還要清冷。
散落地上紙張被風席卷,四麵散開,錦衣男子喝住要進來的太監,“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本宮休息。”
“殿下,西北八百裏加急,令將軍不日將班師回朝,已經在路上了。”
半個月後。
“臣燕雲侯,鎮國大將軍令姝參見皇上。”
令姝還未跪下,皇帝已經將她扶起:“令將軍免禮,此次將軍帶領西北軍收複被北蠻侵占多年的燕雲十六州,了卻朝廷多年心病,江山一統,朕心甚慰。”
“臣不敢當,臣能有今日一切,全仰仗皇上英明。”
皇帝簡單垂詢了前線戰況,令姝一直保持謙遜,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立下不世戰功而自鳴得意。
皇帝見此更為欣慰,語氣都親近不少,“聽聞你被奸細暗算落水,沒有受傷吧。”
“謝皇上關心,臣一切都好。”
“你呀你,幾年不見,性子穩重了不少,”皇帝麵上含笑,十分親昵,“還記得當年,你是最膽大包天的……”
皇帝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神暗了暗,眼見令姝麵色平常,不由得在心裏感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