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晚報社記者來采訪的時候,媛媛急忙偷偷溜出來,向誰也沒說。
“呂萌事件”鬧出大動靜來了,聽說電視台也要介入,孫主任補天乏力,老史老板就顧不得和老婆兒子一起好好欣賞北美的奇風異俗,山光水色和自由女神,自個兒先飛回來了,住在市中心馬可波羅大飯店,想要擺平各方人士。
孫主任好幾天沒空理媛媛,中午送客時在大堂遇見她,當著別人的麵匆匆忙忙對她說了一句:
“按既定方針辦吧?”
他用的是問號,媛媛想了很久,確信無疑,他指的是要媛媛“白天當股東晚上做夫妻”的那件事。他對她她的好感之心始終不改還似乎有百折不撓的思想準備,她不能不承認有些感動,不過他把賣鰻魚搭配泥鰍的做法引進人生與婚姻領域,她就無論如何不能不心存芥蒂了。看來男人其實都差不多,如果說當時他孫主任的身後有一個孫主任還欠高大的身影,現在那一個影子在一天之內虛化了,他孫主任便顯得不那麼矮小了,讓人有考慮的價值了。
媛媛想,我必須去找許燕子,我們雖非“生在同幹裏,兩小無猜疑”,但在那個性變態的馮高老板屋裏,也算是是無話不說的姐妹了,我媛媛到A市來是西出陽關無故人,我不去找她去找誰,她連孫主任荷爾蒙過剩都知道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我媛媛都拾她的牙慧了,她還不幫我媛媛拿主意說得過去嗎?
媛媛約定在中山路皇大極餐廳見麵,許燕子聽了說,我今夜請你做皇帝。啥意思?她說去了再說吧。
許燕子愈活愈年輕了。
媛媛都懷疑許燕子“金屋藏漢”。
許燕子姐說過,我們現在不缺吃穿了,人來世上一回很短暫,要緊的是提高生活質量。人要真正有生活質量,最少要有兩個男人,一個年輕帥氣有激情的,一個其他方麵可以忽略不計但一定能提供經濟支持的。我從來不虧待自己,女人沒有男人,就像一朵鮮花缺了雨水滋潤,沒幾天就臉上長黑斑,再沒幾天就眼角額頭現出皺紋,什麼美容不美容,男人就是美容。媛媛抬頭看她,確實不見一條皺紋,她比媛媛大卻比媛媛年輕多了,這說明她一定有一個
“美容”,但肯定不是那變醜大白豬,他不是一片雲,他下不了雨水!
許燕子從馮高明屋裏偷來一小包大紅袍,說是特級貢品,專供皇帝喝的,建武夷山隻有一棵長在峭壁上,明朝正德年間一兩大紅袍可以換一個進士,也不知是哪個家夥進貢那個約克夏大肥豬的。茶泡好了,斟在白色的茶盞裏,紅紅的帶點褐色,滿屋飄香。媛媛學她的樣子嘬一小口,沿舌尖上下回旋一圈,嘖了嘖嘴唇,香甜潤滑,喉嚨生津,沁入心脾,確是上品好貢茶。喝第二杯的時候,媛媛笑著問許燕子道:
“皇帝當了,後來呢?”
“沒有後來!還那樣,你們都跑了,他老家夥隻有我一個服侍著,不得不開始傳授我按摩九十一法,現在傳授到第九法了。其他的,也還是那樣,不是藥渣,是茶葉渣裏了。”她一邊把開水加熱,一也說道。“怎麼樣,你今天突然把我約來?”
餐廳裝潢得很有漁家色彩氛圍,各種海鮮應有盡有。一個人一隻小火鍋,幾碟配料,想吃什麼煮什麼;兩瓶張裕葡萄酒,一人包幹一瓶,自如寬鬆。
“未言心相醉,不在接杯酒”,她又急急忙地說道:
“我知道為啥!”
“為啥?”
她笑而不答了。媛媛隻得說道:
“你說你呀,你怎麼那麼渾呀,連我還是處女這種事也告訴孫主任?你幹啥呀?”
“怎麼啦?”她無事一樣,笑了笑問道:“粘上來了?”
唉!媛媛苦笑一聲,又搖一搖頭,作難言之狀。
“你那時不是逼得猴急,說流落街頭,當乞丐婆了,立馬需要有一份工作一個住處麼?”許燕子托著腮幫回憶著說道。“你不給人家一點希望,人家能馬上答應你,硬是把一位助產士炒魷魚了,讓出位子讓你來?市場經濟了,什麼都講究交換,何況是最搶手的婦產科助產士,用一個若有若無的幻影誘惑他孫主任,總比主動開放我們的口岸強吧?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