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胡蘇(八)(1 / 1)

正逢雨季,層雲灰沉。

衙門口漆黑的木門大開,門前候著扶山氏的馬車。

“小公子安好。”車夫老遠便瞧見了良生小公子。

但僅僅是低頭行禮的功夫,人便已跑了過去。

隻留下一陣風和一句短促的 “不必多禮”。

良生的笑掛在臉上,他並不是一個喜形於色的人,但此刻他的確壓製不住心底的喜悅。

跑過遊廊,驚飛幾隻雀兒。

“書信已送至京中,少主安心。”是許縣令的聲音。

良生在門旁駐足,許縣令怎麼會知曉書信的事,

隻聽兄長的語調不同於尋常的溫潤,更多的是生冷無情:“一定要確保書信完好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中。”

“還有,寧府一事查得如何?”

“已經結案了,是下人馬虎弄錯了藥材,少主放心,絕不會牽連當年之事。“

“這次將扶山小公子抓了起來,實屬手下的人新來的不懂事,還望少主莫要怪罪。”

當年之事?

思索間,扶山問清已發覺有人正在偷聽。

單手捏碎茶盞,尖銳的碎片直穿透門紙,朝良生刺去。

良生雖及時躲避,卻還是被劃傷了臉,鮮血順著顴骨淌下來。

他顧不上疼痛,急衝衝地進到屋裏,正對上扶山問清失措的目光。

“良生?”扶山問清去了發射暗器時的冷厲,儼然一副悔意。

“兄長為什麼會與這狗官同流合汙?”

扶山問清抬了抬手,許縣令便識趣退下,屋內隻留下兄弟二人。

“為什麼?”

良生迫切地向前一步,想從扶山問清的眼神裏捕捉到哪怕一絲不自然。

那他便可以安慰自己,兄長是在演戲。

可是沒有,兄長那樣平靜嚴肅的神態,看得良生心裏很涼。

扶山問清重新端坐回椅子上,淡淡開口,訴說著良生完全無法接受的事實。

“扶山氏的地位能穩坐在江湖中,靠得可不僅僅是本事。”

“若是沒有太子的扶持,扶山氏早就被吞噬在這波譎雲詭的江湖中了。”

良生不服:“那扶山氏慘死的弟子呢?他們又算什麼?為了太子的野心去送死?”

“不是他們,也會有別人,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可他們都是無辜的人。”

扶山問清頓了頓,繼而笑出了聲:“良生,在這江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無辜的。”

良生想開口反駁,卻被扶山問清打斷,“拂幽族的小姑娘改施針了吧,再不回醫院,她可就性命難保了。”

扶山問清不再等良生回答,起身離開了這裏。

良生站在原地,看著陌生的兄長,他似乎還是記憶裏那個溫潤如玉的兄長,但又好像不太一樣了。

良生慢悠悠走到門口的時候,扶山問清已經在馬車上了。

“快要下雨了,良生還不上來嗎?”

兄長笑得溫潤,良生最終還是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扶山問清拿出藥膏,仔細給良生上藥。

“一日三次塗抹,要不然可就留疤了,良生長大以後還要娶新娘子呢,可不能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