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有過一語成讖的感覺?\"
在封閉的房車上,主持人向陸彥忻提出了這個問題。
盧彥忻的思緒一下飄好遠,一縷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所以它回到了英國,想到了一個真正的答案。是有的。那時候她才21歲吧,很年輕、剛剛踏入這個行業,跟著前輩一起工作、寫劇本。前輩在劇本裏引用了菲利普拉金的一句詩:I feared these present years,the middle twenties(我害怕現在二十多歲的年華),when deftness diasapears (敏銳開始消失)and each event is freighted with a source-encrusting doubt and turned to drought(每件事都帶著對現實的質疑變得乏味無趣).她當時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現在可以了,但理解意味著痛苦。
盧彥忻當然沒有用這個具體的答案回答。因為她的另一縷思緒飄去了質疑的方向,她想為什麼現在采訪不在演播廳了,是抄襲歐美的一些節目還是為了節約成本或是單純因為在這種狹小封閉的空間比較像一個逼供的地方,受訪者更容易說出心裏話。
“有,但不要問是什麼、為什麼了,因為‘有’就是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了。”她熟練地用笑容、真實答案和沒什麼意義的推辭的結合體來回答問題。
主持人有一點不滿,但還是結束了節目。關機之後,經紀人和助理一起擁上來,大家說了幾句話後場麵又變得言笑晏晏。
和訪談節目的團隊分別了,房車上又隻留下了“自己人”,盧彥忻放鬆下來,癱在座位上刷起了圍脖小號。
文娛熱搜還是這麼無聊。爆料一些莫須有的戀情:糊糊男愛豆和女性友人吃飯;一些不痛不癢的通稿:某某女明星穿搭;一些陰間新聞:某女性當街被砍(是的,永遠是女性為主語,永遠是被動句)。然而,再下滑刷新一次之後,盧彥忻才知道,原來無聊是好事,意料之外才會帶來麻煩。熱搜前十多了好幾條新的詞條,#周喆床照(爆)# #周喆夢夢# #周喆站姐#。
“我靠!”盧彥忻罵出聲的時候,經紀人楊陽和助理彤彤也同時有了反應。周喆是盧彥忻新接觸的一部仙俠劇的已定男主角,今天就是開車去北京合同的。
楊陽立馬先安撫所有人情緒:“先別著急,我打個電話。”
彤彤很有眼色地沒說話,但靠近了盧彥忻,給她遞了保溫杯,盧彥忻揮揮手表示不要,全神貫注地聽楊陽打電話。
“王總,你說這怎麼辦,這事情無論真假,既然上了熱搜,影響肯定不好......嗯嗯,那陳導您聯係了嗎,有沒有什麼說法?......您放心,我們一定是站在您這邊......”進進出出電話好幾個,都是類似的對話。光是聽聽就覺得很累了。終於歇下來之後,盧彥忻示意彤彤給楊陽遞水。楊陽也擺擺手:“幸好大家的合同都還沒簽,基本上聽製作人的意思是想換男主了。”
盧彥忻還是愁眉不展,她拉住楊陽的袖子:“當時已經算是選了個最好的了,剩下來那些現在也不一定有檔期了,不會最後定個糊咖吧,陽姐,這可是我第一部女主戲啊,等了那麼久的。”說著都快哭了。楊陽心裏也不好受,一會兒在心裏大罵男人不靠譜,管不好自己那點破事兒;一會兒又罵周喆團隊也不靠譜,床照都能被爆出來,也不知道提前買斷。
楊陽知道盧彥忻有多努力,小盧又是個大美女,現在被握著袖子,又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盯著,不由自主說:“你放心,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爭取權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不要太擔心。”這部劇也是整個創作團隊甚至創作公司、播放平台都報了很大期望的,楊陽也不認為他們會因為一顆還沒落進去的老鼠屎,就放棄這整鍋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