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抗抑鬱的藥,當做你人生的調味料?\"
Mickey說這話的時候,是皺著眉的。
我聽這話的時候,是暈暈乎乎的。
啊......
該死的地西泮。
每次服藥的副作用,就是這殺千刀的宿醉感。
我晃晃悠悠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腦袋,跪倒在床上,對著Mickey行了一個大禮。
“有事說事,沒事別罵了,謝謝”
“舟要你去晉朝收一幅畫”
Mickey說的麵無表情,我聽的也麵無表情。
話說完的一瞬間,Mickey看著我的眼神逐漸嫌棄。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才驚覺自己的口水已經拉成了細絲,滴落在了床單上。
再罵一遍。
該死的地西泮。
該死的副作用。
我伸手抹了抹嘴上的口水。
“東晉西晉?誰的畫?”
“東晉,顧愷之的洛神賦”
“行,我收拾收拾,明兒一早走,辛苦你跑一趟了”
Mickey一笑,手上一個猴子撈月,就從枕頭下撈走了我的地西泮。
“藥物沒收”
我連忙往前撲了一把,狠狠抓住Mickey的西裝褲。
“好哥哥,饒了我吧,沒有藥我會瘋掉的”
Mickey夾住藥瓶,在手上晃了晃。
“你覺得你現在一點兒也不瘋是嗎?”
關門聲“砰”的響了一下。
藥和Mickey,都消失了。
我縮回被子裏,狠狠罵了一句:“媽的,遲早把你們都殺了!”
......
我叫小愛,芳齡188歲。
現就職於一家中小型企業,企業名稱是燈湖博物館。
現館中隻有三人,穿梭於各個朝代收集藝術品的本愛。
和身兼人事,財務,運營,後勤的Mickey先生。
還有常年坐鎮博物館的館長,舟先生。
舟先生是個活了幾千年吸血鬼,我是個晚清時節被初擁的小吸血鬼。
Mickey是個妖精,從名字不難看出,他是個耗子精。
我和Mickey算是舟先生的手下。
他提供我們在人類世界的衣食住行,富貴榮華。
我們則提供自身勞力,供他驅使,甘效犬馬。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踮著腳淌過客廳一地的外賣盒後,光榮抵達了書房。
爬上電腦椅,打開瀏覽器。
輸入東晉,顧愷之,洛神賦圖。
我拍了拍自己混沌的腦子,將其中重要的信息一一記錄下來。
曹植寫的洛神賦,我在曆史課程上有讀過,但顧愷之這幅畫,我卻隻聞其名,不知其貌。
但洛神賦是首寫愛情的詩。
這畫,八成也是個畫愛情的畫。
曹植作賦他配圖,這個顧愷之,想來就是東晉時期的產糧太太了。
想到這裏,我不免肅然起敬。
藝術工作者,了不起。
我關了電腦,將自己丟到衛生間,一番洗漱後又殺到衣帽間。
找了一套晉製的花紅柳綠大袖衫,塞進了箱子裏。
如果我沒記錯,東晉那會兒的審美,應該是誰穿的花裏胡哨,誰就是時髦本髦。
一切拾掇的差不多了,我的腦子也漸漸清醒了些,藥物的副作用已然退卻。
我套上衛衣,戴上帽子,給自己嘴裏塞了支香煙點燃。
眼看著窗外最後一絲夕陽落盡後,才提著箱子出了門。
沒辦法,吸血鬼真的很討厭陽光。
夜晚的街道涼風習習,我嘴裏的香煙燃燒的格外迅速,大抵是我吸一口,風也吸了一口。
等我走到博物館時,已經到了夜裏八點。
燈湖博物館不大,攏共兩層樓,二樓是舟的辦公室。
一樓隻有七八個展架,裏頭擱著牛角毛筆,豬骨算盤,塑料金元寶之類的假貨。
我每每看著這些假貨,心裏都會不屑的冷哼,老子古往今來跑了那麼多趟,帶回那麼多稀世珍藏。
結果擺出來都是這些個義烏小商品,著實晦氣。
舟有時看著我不屑的神情,就會語重心長的勸我兩句。
“你們人類那句話怎麼說的?這叫財不外露,這幾年盜墓的不大猖獗了,可也不是完全消失了,要是被他們盯上,咱們這點兒家底就算完了”
那夥兒盜墓賊,死人的東西都不放過,倘若真把幾千年前的古物擱在這兒,隻怕會真的應了舟的話。
此刻博物館已經落鎖,我輕輕推了推正門右麵一個大窗戶,推開一個縫兒後,一個鷂子翻身就鑽了進去。
舟坐在二樓辦公室裏,隻開了一盞小台燈,手裏端著一個巴掌大的白瓷盤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