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中秋節這天中午,位於太行山深處四新村裏的戲樓正在上演河北梆子“回龍轉”,戲台下麵擠滿了看戲的老百姓,一片歡聲笑語,因為今年開始土地承包給個人,每個人心裏都對生活充滿向往,那個年代娛樂項目匱乏,逢過年過節都會有村裏的小劇團演出節目,鄰村的也都會來四新村看熱鬧。
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著急的在人群裏找人,擠到一個正在看戲的男人麵前大喊:“呆子,你還在這裏看戲,你媳婦兒眼看就要生了,趕快回家看看吧!”男人聽後臉色一變急道“大嫂,前晌我出來時還好好的,怎麼說生就要生了,我這就回家”。這個男人叫張存,今年36歲,也就是我的父親,這次我媽媽生的孩子是第五個,本來也沒想生這麼多,剛結婚時生了一女倆兒子就不生了,隻因五年前大女兒因腦炎夭折了,我媽媽受不了打擊瘋了,後來又生一個姐姐才恢複正常,可媽媽總擔心一個女兒保障率不高,還要生一個女兒才保險,所以現在我要降生了。
等父親回到家,全家人都在,媽媽躺在炕上疼的滿頭大汗,屋裏70歲奶奶看到兒子看戲回來滿肚子的氣,抬手就給了爸爸一拐棍“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媳婦兒生孩子,你還有心情看戲”爸爸捂著被打的地方委屈的說:“媽,我是真不知道她今天生孩子,知道我就不去看戲了”奶奶板著臉說“快替你嫂子燒水去,回來還傻愣著”張存邊點頭急忙去灶台燒火。緊張氣氛彌漫幾小時後,在下午六點來鍾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我終於來到這個世界,讓全家人略有失望的是生了一個男孩兒。本來信心滿滿的要生個女孩兒,村裏人都知道父母的願望,兩口子怕別人看笑話,所以給我取名“張樂,”就是告訴村裏人生了男孩照樣高興,農村人很多時候就是在為麵子而活。
我出生不久,村裏就派遣父親去支援縣裏修水庫去了,奶奶是舊社會的一個小腳女性,又年事已高,自己走路都需要拄著拐杖,12歲的大哥張振就成了伺候母親月子的主力。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大哥叫張振12歲,二哥張森10歲,姐姐張順心4歲。在哥哥姐姐們的嗬護下,我無憂無慮的長到8歲。
這年我到了上學年齡,暑假報名期間,看到其他孩子都在父母陪同去學校報名交錢,我也和媽媽鬧著要上學,小孩子不懂父母的難處,家裏四個孩子上學,學費根本不是一個農民家庭能承擔的,在報名結束最後時刻,父母商量後給了我一個上學的機會,拿出十元錢交給八歲的我,如果想上學自己去報名交錢,如果膽小就別上學了,當時的十元錢對於八歲的孩子來說那是一比巨款,看到父母堅定的態度,我接過錢緊緊攥在手中,一路小跑的去學校報名,到學校我找人問了報名辦公室的位置,就跑去報名,負責登記收錢老師姓劉,我認識,以前管他叫伯伯,報名很順利的就完成了。
開學時母親給我縫製了一個新書包,早晨起來高高興興的跟著姐姐一起去學校上學。我上學後學習很認真,考試時總是前三名,被老師提拔當了班長。剛上學時懵懵懂懂的,同年讀高中的大哥和初中剛畢業的二哥同時輟學去北京打工,當時還挺高興。可後來發現母親總是借錢給我和姐姐交學費時,我才知道不是哥哥們想去打工,實在是家裏養不起那麼多學生。
二年級時慢慢懂了一些事情,知道了錢的重要性,放學後開始上山捉蠍子賣錢,利用假期刨藥材,割荊條,冬天賺錢的機會少,那時村裏很多人在深山裏開采海泡石,等到星期天放假就走幾十裏山路去深山的礦渣裏撿海泡石碎屑賣錢,隻要能賺錢的機會都不會放過,當時村裏的孩子基本都是如此,所以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學習成績也不能放鬆,學費是年年增加,每次繳學費父母都很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