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上,祁頌忍不住問:“媽媽,你和楊阿姨......”
她有些猶猶豫豫,握著方向盤的林湘嵐卻氣定神閑。
“大學校友。”
嗬,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原來你早就知道。”祁頌抿緊了唇。
“頌頌,我們都要往前走。”
月色朦朧,幾縷早春的風溜進車內,散開沉悶的氣氛,媽媽的麵容映在車窗上,祁頌閉了嘴。
往前走嗎?那麼,要遺忘還是拋棄?
行路的人,負荷太重,會走得慢,那麼,拋下一切往前走,路的盡頭又會是什麼?
她帶著滿身的傷痛在向前,但內心仍無法強大到,把一條生命在她眼前消逝的記憶遺忘,旁人能忘,媽媽能忘,但她祁頌,不能忘。
有多少次鼓了十足的勇氣,咬緊牙關,但又被心魘吞噬呢,她記不清了,心中有一頭黑暗無比的野獸,抑或是比作來去無常的惡靈,它被冠以創傷之名,每每當她妄圖淡忘過去時,便將心中初愈的傷口狠狠撕裂,鮮血淋漓。
心傷難愈。
祁父的音容笑貌時而在她耳邊、眼前,時而又像是在天涯彼端。
爸爸,如果你在的話,會教我怎麼辦的,對吧?
祁頌從夢裏醒來,坐在床頭的地毯上,晶瑩的淚珠從頰邊滾落,洇濕了毛絨地毯。
她打開手機,時間已歸於零點,已經是新一年的元宵了。
不管人們願不願意,日子總會周而複始,過去了,它就過去了。
......
開學沒幾天,很多同學都還沒從假期的狀態中走出來,祁頌的數學老師已開始宣揚“我們班的進度已經慢了好多了”,緊緊地趕著功課。
春天又是最令人困乏的季節,課上神遊,放學回家就要挑燈夜讀,惡補當天的功課,第二天又精神不足,惡性循環折磨了祁頌整整一個星期。
這天,陽光明媚,是暖春的好兆頭,她決定把自己從苦大仇深的題海抽離片刻,去圖書館換個心情。
在車上偶遇了同行的陳欣儀,這小妞兒奔著上新的言情小說去的。
剛選完書在長桌前坐下,陳欣儀就注意到了坐在落地窗邊的一對俊男靚女,興奮了起來,連小說都撇下了,祁頌她們的視角有點反光,她側過身子想看得清楚些。
噗呲——沈之周和林欣。
陳欣儀很快發現了“來者何人”,開啟瘋狂八卦模式,隻見她一米五五的小個子穿梭在一排排書架之間,半晌就溜到兩人身邊,一邊用書擋著臉,一邊俏皮地對著祁頌比手勢。
暖金色的陽光灑在二人身畔,溫和而明媚,祁頌感覺在看一幀定格的電影畫麵。
一股子清新文藝風,多般配!
“你倆背著我們偷偷約會呢!”陳欣儀蹦到兩人麵前。
林欣哭笑不得,中性筆點點桌麵上的數學筆記以示清白,沈之周單手托著腮,眉眼中波瀾不驚。
“我才不信,好啊你林欣,現在有什麼秘密都不讓我這個小姐妹知道,沒愛了,心碎了。”陳欣儀作出哭唧唧的模樣,很是滑稽。
祁頌真心佩服她的演技,拿了東西,走向三人。
“那好,送入太平間吧。”林欣雙手一撂,笑得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