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眾華工喋血南滿鐵路 老毛子施暴太子河畔(1 / 3)

太子河位於遼東半島中部,地處遼陽老城西部,這條河九曲十八彎,無曲不秀,無灣不美,真是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山水仙境。

河岸兩旁,星星點點地坐落著一戶戶農家。

春末夏初,這個季節那是莊稼人最忙碌的時候,農民們趕著馬犁杖,翻起黑油油的土地,播下他們一年的希望。

夏天,像侍候小孩一樣,頂著烈日蒔弄著莊稼,等到了秋天,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五穀成熟,瓜果飄香,真稱得上風水寶地。

冬天,太子河一封上,這東北的熱炕頭;那可是婦女們聊家常的好地方。東西院的鄰居、七大姑、八大姨、瘸腿趙四嬸,“爛眼邊”她二舅媽,三三兩兩地幾個人盤坐在熱炕頭上,嘴裏叼著旱煙袋,烤著火盆,邊抽邊聊。

有的人或許會問了,七大姑、八大姨、能聊出個什麼子午卯酉啊?“呦”,村裏的新聞可多了去了,張家長、李家短、王二麻子缺隻眼。總之這些人扯起老婆舌,三天三夜都扯不完。

老婆婆一般都互相叨咕兒媳婦,說兒媳婦不會過日子,老往娘家倒騰東西。

小媳婦們坐在一起大多都是講老婆婆,有的說:我家老婆婆埋汰,鼻涕過“黃河”了也不擦,看著都惡心。還有的說:我家老婆婆忒饞,給孫子嗑蘋果皮,竟往深裏咬,被她磕完皮兒的蘋果,比那雞蛋黃大不了多少。

中年婦女們則不然,她們最愛講村裏的風流事,老李家老爺們昨天上王二寡婦炕了,老孟家媳婦兩口子睡覺“唱歌”動靜大了,等等等等。

自從乾隆年間,清朝政府放寬了對漢人進入東北的禁令,山東、河北等地,大部分農民,湧到太子河畔揮鍬動鎬開始了墾荒。在這片人傑地靈、物產豐富的寶地上,勤勞善良的莊稼人,過著平淡卻溫馨的生活。

可是,到了庚子年,這古樸的田園生活卻遭到了猛烈地衝擊,世道一下子變得讓人驚奇、恐慌……

突然有一年,大鼻子、藍眼睛的老毛子闖到太子河畔,說是得到了大清政府的許可,要修一條鐵路。他們出了高價錢,招聘民工為他們幹活。在金錢的誘惑下,老毛子的逼迫下,不少老百姓不得已不放下手裏的鋤頭去吃“路飯”。

這碗飯可不是那麼好吃的。修鐵路是吃著陽間飯,幹著陰間活,整天開山炸石,修橋鋪路,天天地與鋼鐵木石打交道,免不了摔斷胳膊砸斷腿,弄不好連命都得搭上。可是這些老毛子根本不把民工當人看,吃的是豬狗食,出的是牛馬力。稍有不如意,就棍棒相加;工地的大小把頭和監工,還層層克扣民工的工錢。老毛子的暴行常常惹得民工起來反抗,但清政府扮虎吃食,到頭來遭殃的還是民工。這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單說這民工隊裏有一個人,叫張林,這人長的肩寬背厚,膀大腰圓,窄腦門,寬下巴,一對大眼珠子,白眼珠大、黑眼珠小,嘰裏咕嚕來回亂轉,要是沒有鼻梁骨擋著,嗶、叭都能碰出個響來。別看這人長的不怎麼樣,在屯子裏人緣挺好。平常話語也不多,見人不笑不說話,總是先呲呲牙:嘿嘿,您吃啦?這麼說吧,全村上下老老少少沒有不得意他的。雖然人緣不錯,可是將近30歲的人了,還是光棍一個。張林家住遼陽城北的張家堡子。他家祖祖輩輩都是蒔弄瓜田的好手,小日子過的還湊合。他父親一心望子成龍,十歲時就把他送進了私塾,念了兩年《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念到《論語》時就聽不進去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張老爹在地裏蒔弄瓜,他不敢去,怕他爹罵他不好生念書。等著他爹進瓜窩棚歇氣的功夫,他就悄沒聲地溜進了瓜地,給瓜壓蔓,掐尖、打叉、喂糞,樣樣幹的頭頭是道。張老爹看到後,還挺奇怪,我沒幹的活是誰幹的呢?老頭一捉摸:沒有別人,準是我那寶貝兒子。老頭把張林叫到跟前一問,正是他幹的。老頭氣的胡子撅起了多高:你不好好念書,學爬地壟溝子以後能有啥出息?

張林卻不以為然,把小腦袋一晃:爹,“先生說了:民以食為天。都不種地吃啥呀?爹,您種地的本事我都學的差不離了。我實在不願意念書要我看,我跟您一塊蒔弄地,給您老當個幫手。咱家離縣城大老遠的,去城裏賣瓜也能給您搭把手,這也叫種豆得豆、種瓜得瓜了。”

張老爹拿他沒辦法,隻好聽之任之。就這樣,張林20歲左右就成了十裏八村有名的瓜把頭。

可歎時運不濟,那年月官轄、匪欺、嘎子攪,瓜也賣不上價錢,再加上家裏地少,活不夠幹的,老毛子來招民工時,張林一股氣兒扔下了鋤頭,端上了“路飯”的碗。張林身大力不虧,幹起活來像頭牛似的,有使不完的勁兒,比方說別人一天能挖一個坑,張林吭哧、吭哧能挖十個。監工的老毛子對他十分讚賞,除了給他多發薪水之外,還提拔他當了工頭。張林天生的老實厚道,不像有的人那樣,欺壓工友,反而盡可量地幫幫那些年老體弱的鄉親,讓大家都能多掙幾個工錢。這樣一來民工們都很擁戴他,都說他是個大好人,喊他“張老好”,慢慢地,他的真實姓名竟被人們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