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所有人眼中愛管閑事的周瞎子死了,就如同老狗般橫屍在地,那隻閉而未絕的眼睛也再沒了半分厲色。
這一刻,衛涼仿佛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看不見其他,眼中隻有周屯蒼白的麵容,他聽不見其他,耳中隻有周展延淒厲的呼喊。
衛涼不敢相信,在自己有性命之危時,竟會是一向看不上自己的周屯舍身相救,可事實卻又擺在眼前。
不覺間,衛涼已晃悠到了周屯屍身前,他也想嚐試著叫醒周屯,但卻被周展延一把推開。
“滾!滾開!都是因為你!”
衛涼看著周展延滿臉涕淚,青筋暴起的模樣,心中一顫之餘竟真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周屯一死再加上顧鞅重傷,城中其他反抗之人便也沒了抵抗之力,很快便一個個倒在了烏雲騅的屠刀之下。
不過烏雲騅卻並沒有急著將剩餘的老弱婦孺一並解決,而是吹著口哨,揮著長刀將所有人圍了起來。
而他們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想把這最後的獵殺時刻留給主子烏月退波。
烏月退波虎爪一揮叫停眾人,顯然他對沒有反抗之力的人也沒什麼動手的興趣,“除了那個小姑娘,別的咱不要,嘿嘿!”
烏月退波臉化原貌,嘴角留涎,對著顧清波便是一陣傻笑。
眾多烏雲騅聽罷,皆是一陣亂吼,恨不得立刻就要將礙事老弱全都殺光。
就在烏雲騅下馬狂奔而來之際,散落一地的螢火念珠突然跳動起來,就如同磨盤上的豆子般躁動不安。
在眾人絕望目光的注視下,顧鞅站了起來,老人的胸膛極速起伏著,眼中那團複仇之火也越來越盛。
雖說周屯與自己上下有別,可多年患難以來,顧鞅早已把其視作了老夥計。
再加之烏月退波對孫女已有歹念,更使得顧鞅殺意沸騰。
沒人看清接下來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麼,因為待到所有人反應過來之時,顧鞅已赫然站在了烏月退波身前。
顧鞅的速度太快,快到篝火都被帶動的獵獵作響,許久才停。
這一下不僅其他人沒有看清,就連催動著附妖璧的烏月退波也沒能預料的到。
烏月退波慌張間正要抬手,顧鞅雙指已至,那對手指雖然枯瘦,但此刻卻如爐中生鐵一般炙熱。
顯然顧鞅已將全部靈力彙聚在了雙指之上,勢要一擊破了那附妖璧。
由於顧鞅的一擊過於集中且在額前,烏月退波也不敢再有其他反抗動作,隻能同樣彙聚靈力抵禦。
就這樣,二人看似身形未動,實則卻在以命相搏。
很快,顧鞅便率先嘔出血來,圍繞在身周的念珠也“啪”的碎裂一顆。
雖有念珠碎裂,但不知為何,顧鞅手上的靈力卻是又增強了幾分。
眼見抵在自己額前的雙指越來越紅,越來越熱,烏月退波的臉色也從憨態轉為了猙獰。
“你快讓他停手啊,咱快受不了了……”
烏月退波這番話自然是對公羊孫所說,但此刻公羊孫也不敢貿然搭救,因為顧鞅這一擊所散發的溫度也不是常人能受得住的。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顧鞅已占盡上風之時,朦朧殘月卻突然有所感應般亮了幾分。
銀月之輝灑落大地,就連顧鞅也是心頭一顫。
月光照耀下,烏月退波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能在顧鞅雙指束縛下緩緩仰麵。
顧鞅為了能繼續將其製住,更是又接連碎了五顆念珠,可即便如此,烏月退波的整張臉還是完全仰了起來。
見此,隱身山上的韓青也是眉頭一皺,“寅虎……原來如此。”
所謂寅虎便是生肖之虎,縱觀五洲,能使用生肖之力的便隻有烏月一族。
這種神力與人身上的靈力不同,隻能寄宿於靈祈,且是一分殘力。
但雖是殘缺之力,卻也是神力,根本就不是如今的顧鞅所能抗衡的。
漸漸,烏月退波身上的黃黑毛發已全變成了銀色,雙眼更是變成了立瞳的虎眼。
“啪,啪,啪啪啪……”
隨著剩餘念珠持續碎裂,顧鞅也知再無力壓製,更別說破去那附妖璧擊殺烏月退波了。
於是他隻好一手在烏雲騅中間開出兩道火牆,一手點退烏月退波終止其變化,道:“涼兒!快帶著清波逃!”
衛涼這時被顧鞅高聲驚醒,但他卻並未按照師父說的去做,而是張手跑向了顧鞅。
原來就在顧鞅分神之際,那一直躲在人後,伺機觀望的公羊孫突然出手了!
他袖中閃著寒光,直向顧鞅身後而去,衛涼也正是見此,才拚命的跑向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