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注意到,一名小戰士和一個小和尚說了幾句話,小和尚點了點頭,就帶著人向大殿方向走去。
小和尚的小短腿隻比石階高一點,這樣的年紀,在現代社會,還是家裏會害怕磕了碰了的年紀,但是那個時候似乎是過早參加勞動,並不覺得這些石階是什麼問題和危險,又或者,根本沒有人在意這樣一個幼小的生命,這樣是否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小戰士看不下去,把小和尚從腋下抱了起來,小和尚呆愣愣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局促的笑容,小戰士也笑開了,墨玉一樣溫潤的眸子彎成兩道月牙。
剛才灰頭土臉地沒太注意,現下再一看,小戰士不是胡玉燭是誰。
她們一行人沒有動,卻是自動自發地隨著小戰士的移動而跟著被帶動,周霂桑一進殿便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裏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掌覆蓋到了她的眼睛上,另一隻手虛虛攬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
“別害怕……”
是胡太平,這個感覺熟悉到不行,她一時間把自己的恐懼放到了一邊,忍不住想這該死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她悄悄扒著胡太平的手,眯著眼睛,從縫隙裏專注地看向抱著小和尚的小戰士,正和他倆現在這個站位有點異曲同工,忍不住想,難道自己是那個小和尚?啊不對,不是說她上輩子也是個小姑娘嘛。
正想著,小戰士和小和尚來到了一間很偏僻的內殿,漆藝的矮供桌上除了有些不新鮮的果子,還放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刀和瓶瓶罐罐,案台後麵,是一座像小轎子一樣的寬大座椅,鮮豔詭秘的經幡自四周垂下,座椅中間端坐著一個小“菩薩”。
她戴著漂亮的綠鬆石發飾,穿著和寺廟裏其他孩童格格不入的幹淨衣服,可卻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無力地垂著,一動不動,幾乎已經是一座雕塑。
周霂桑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內心一緊,她的五官和周霂桑一模一樣,看樣子不過十二三,顯然這才是多吉。
多吉聽到聲音,發飾輕輕晃動,但是非常克製,胡玉燭輕輕放下小和尚,快步就要走過去,卻被小和尚拉住。
他們明明在說一種她從沒聽過的語言,但是周霂桑就是聽懂了,小和尚在說,多吉是最聖潔的祭品,她的皮為菩薩所有,任何人都不被允許碰觸她。
周霂桑毛骨悚然,雖然大概有過很多猜測,她沒想過是這麼欠了人家一張皮啊……
“這怎麼能算我欠一張皮呢?這是搶我一張皮啊……”
她這聲音極低,隻有站在她身側的胡太平聽到了,胡太平耐心地解答起來。
“生身父母之命,雖說此生承負此生了,但涉及密宗……且多吉此生本就背著人命而來……她……”
胡太平見了多吉之後,就再鮮少移開視線,雖然難得分心向周霂桑解答,但是眼睛仍然一秒不錯地看著多吉,此刻卻是突然猛地轉頭看向周霂桑。
供案上的燈火閃爍了一下,胡太平的眼睛也隨之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