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三更天了,相國寺不比宮裏地龍暖和,奴婢已經鋪好床褥您早些歇息吧”,冬梅輕聲對跪在佛前抄寫佛經的花不棄說到
秋菊這時打簾進來道:“主子,淩大人來了”,花不棄抄寫經書的手一頓,擱下筆,扶著秋菊的手慢慢站起身,讓他進來,冬梅忙說:“娘娘,這太晚了,淩大人是外男,不好...冬梅在花不棄看過來的眼神中,神情一緊,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淩峰看了一眼站在花不棄一側的兩個丫頭,花不棄抬手示意倆人退下,秋菊低眉順從的慢慢退出房間,走前還隱晦的輕扯了下冬梅的衣袖,冬梅趕緊低下頭跟著秋菊一起退出,垂下的眸子略微在淩峰和花不棄身上瞟了幾眼,等丫頭退出,花不棄再也保持不了淡定的模樣,語氣略帶慌張的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人道:“可是有祖父他們的消息”?但是對上淩峰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睛,突然就不敢再問下去了,潔白如玉的芊芊細指抬手捂住臉頰淚水順著指縫滑落,淩風伸出去一半的手又收回放下拳頭一點點收緊死死的攥住...低沉略帶悲傷的聲音響起:“花老將軍屍體已經收斂好了,棺木大概十日左右能抵達京城,淩峰聲音一頓,緊急著說到:左大叔告訴我,花老將軍心口的致命一箭是從背後穿透的,我趁夜色去了老將軍停屍的營帳查看傷口確實如此。”
左大叔是祖父在邊陲救下的一名郎中,軍中缺少軍醫,左大叔便跟在祖父身邊這一跟就是近十年。
花不棄抬起頭,明媚的臉龐滿是淚痕:“果真如此?他當真是一點情分不念”。淩風苦澀的點了點頭,“那我父親和兄長呢?戰報上說我父親被敵軍俘虜,兄長下落不明,可有他們的消息”?淩風搖搖頭道:“花家軍已經被打亂,隻有五百人小隊去尋自清大哥,暫時沒有消息傳來,怕你擔心,所以快馬加鞭趕回來告訴你,你...要小心那位,保護好自己,我不能久待,有什麼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你怎麼說也是中宮皇後,他不會明麵上對你如何,但是...花不棄抬手止住了淩風接下來的話道:“我自有主張,淩大哥辛苦你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需要好好想想”,淩風看了一眼花不棄,沉默半晌突然轉身離開融入夜色中。
隔壁廂房裏,秋菊道:“冬梅你最近是怎麼回事?主子已經說過了,不準再喚娘娘,你怎麼還...而且主子吩咐的事情,你我照做即可,豈容置喙”,冬梅目光閃躲:“我這不是擔心主子名聲受損嘛,雖說是娘娘自己要到寺廟清修,但是皇上當時也沒說什麼,我這不是怕主子名聲受損回宮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日後影響帝後和睦”。秋菊說:“不管以後怎樣,春桃與夏荷都不在了,主子身邊隻有你我二人,我們都是從丞相府一起跟主子進宮的,主子怎麼吩咐照做就是”。冬梅趕緊道,我都聽姐姐的。
“來人”,秋菊忙從隔壁廂房出來應了一聲,對冬梅道,你先休息,我去主子跟前伺候,然後疾步走到花不棄身邊,主子可是要歇息了?花不棄沙啞的聲音響起:“去拿往生經”,我要抄幾篇給祖父,秋菊一愣,隨後淚水滑落,輕道了一聲是。
花不棄抄經書的筆不停的在宣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心裏卻想到,如果當年在先帝賜婚時沒選擇四皇子,祖父父親和兄長他們是不是就還在她的身邊,就不會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她明知四皇子野心勃勃,她以為他待她是不同的,一切都是她以為...可就是這些自以為是害死了祖父,害得將軍府家破人亡,兄長曾說過四皇子不是良人,恨自己為何當時聽不進去,也恨趙玨狠心至此,淚水滴在宣紙上的字被暈染開,燭台上的蠟燭燃盡,化成一縷青煙緩緩的升空然後消失不見,天也漸漸的亮了起來,此刻花不棄淩亂的心情才稍稍緩和了一點,扶著地麵準備起身,秋菊見狀忙上前扶住,花不棄推開秋菊的手說:“去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回宮”,秋菊應聲退下。
主仆三人租賃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在進城門口的時候聽到有百姓議論“聽說沒?花老將軍戰死沙場了花將軍和小將軍生死不明,大慶以後靠誰駐守邊關”,我也聽說了,說是花老將軍剛愎自用,想在卸甲歸田之前再勝一仗,陣前被激不聽副將勸阻,才被遼軍刺穿心髒不治身亡,花不棄在聽到這句話時放在膝蓋上的手突然緊緊攥住衣擺,心痛的不可自抑,是了,功高震主自古以來沒有什麼好下場,秋菊和冬梅看向花不棄,眼睛裏的擔憂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