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翃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還落在桑漁身上,視線和話一般無二的坦然直白。
小姑娘顯然被嚇得不輕,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將臉深深地埋了起來,一動不動地縮成一團。
適當的示弱可以起到麻痹對方的意圖,可說到底這一切還建立在雙方還沒撕破臉皮的前提下,現在魏翃說出來了,毫無顧忌。
桑漁摸不準他想做什麼,換言之,他想做什麼,許千帆阻止不了,勢單力孤的桑漁大概率也阻止不了。
她抓緊手上那隻杯子,是上好的骨質白瓷,鑲著金邊,華麗精巧,隻可惜此時還不如一隻十塊錢的馬克杯好用。
桑漁盡量維持著現在的姿勢,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動手,萬一一擊不中,很有可能會激起對方更大的反應,但她也不能過於慌亂,誰知道對麵這個變態會不會因為她的溫順更加肆無忌憚。
她像是嚇破膽了一般,整張臉都埋在了膝蓋上,僵在原地不動彈,魏翃是喜歡床伴玩點情趣,可是真的驚嚇過度,就沒有意思了。
他走到沙發邊坐下。
“剛逗你玩兒呢,至於嗎,嚇成這樣。”
魏翃的外表很有欺騙性,像是真的跟桑漁鬧著玩一樣,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盈盈,卻不達眼底。
桑漁心底的危機感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稍微拉遠的距離和氣定神閑的坐姿而改變,這是一種女性長期處在被凝視環境中的敏銳本能,尤其是桑漁這樣的,這種直覺無數次幫她逃離危險。
直到客廳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
是顧東隅。
他應該是從宴會上過來的,一套深色的西裝三件套穿得一絲不苟,見到裹著毯子縮在樓梯角裏的桑漁,麵帶急色的臉色頓時一沉,幾步跨到她麵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蹲了下來。
幾乎是在他蹲下的同時,桑漁抬起頭,在對上顧東隅眼睛的一瞬,眼眶就紅了。
“有沒有哪裏受傷?嗯?”
桑漁原本還沒有特別委屈,尤其是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桑漁一直提著的心就落了下來,甚至滿腦子都在想著這件事裏麵許千帆占了多少,她要怎麼找補回來。
可是一對上顧東隅的眼睛,聽到顧東隅的聲音,桑漁就有點忍不住了。
原本就酸漲的眼眶一熱,帶著鼻音的聲音軟軟地喊了一聲,“顧叔叔”。
隨後卷翹的睫毛撲閃一下,一顆淚珠從眼角滾落,隨後是第二顆,第三顆……
顧東隅一腔的怒火被這一聲顧叔叔喊得在身體裏橫衝直撞,那一串串的眼淚珠子像是砸在了他五髒六腑上,顧東隅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麼強烈的怒意了,又好像不隻是怒意,他沒有多想,將這歸為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欺負了的不悅,伸手把桑漁臉上的淚水拭去。
“不怕,有叔叔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森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魏翃身上,像是被人侵犯了領地的雄獸,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魏翃臉上的笑意不知道什麼已經消失地一幹二淨,顧東隅他當然認識,準確來說s市上流圈子就沒有不認識的,得益於他那張得天獨厚的臉和渾然天成的人格魅力,哪怕已經聽說過無數次他的傳聞,真正和他相處的人還是會第一時間被他臉上淺淺的笑意迷惑。
以至於忘記了,哪怕披著無害的皮毛,那也是一隻嗜血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