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聲響,劃破了暗夜的寧靜。
一台積架車以高速狂飆而來的姿態,在一個快速的轉彎煞車後,四平八穩的停在城光社區前。
「謝謝你送我回來。」
車內,艾媺輕扯唇瓣的說,打破車內自始至終的沉悶氣氛,同時也結束了這段令人窒息的相處行程。
她伸手將車門推開,身旁仍是一片靜默,她帶著些許失望與無助下車後,再將車門關上,車子立刻噗的一聲,瞬間像顆子彈般的往前方射去,毫不留情。
愣愣的看著不消片刻便從她視線內完全失去蹤影的他,她強忍了一整天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啦啦的滑落。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嗚嗚……嗚嗚……
從高三開始交往至今,高中一年、大學四年、步入社會四年,他們倆已經整整在一起九年了,這是他第二次對她不理不睬,冷漠得就像想與她分手,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的模樣。
他是認真的嗎?
他是否真的想要結束他們這長達九年,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呢?
想起她在雜誌上看到的報導與照片,在他懷裏的女人是那麼的自信美麗,家世又與他旗鼓相當,他們的結合就像雜誌上所寫的一樣,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的美好姻緣。
一點也不像她,因為在他們名門世家的世界裏,她就像是個跑錯場景的醜角,令人覺得可笑。
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他們高三的那一年,她可以無憂無慮,單純的感受他對她的寵愛就好,而不必擔心或理會那些將她傷得傷痕累累的流言蜚語。
隻不過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每個人都會成長懂事。
她便是在大學那四年慢慢的了解到人性的可怕與多變,也讓她從無知憨直變得多愁善感,進而差一點毀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她永遠記得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對她不理不睬,就像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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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謝謝你的招待了,梁矢璣。」一個吻印上她男朋友的左臉。
「我真的好喜歡你,哪天你若和艾媺分手了,別忘了給我個機會。」一個吻印在她男朋友的左邊嘴角上。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不會和艾擻分手,和我交往?」
「不會。」梁矢璣微笑著說。
「真狠,但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最後一個吻則是嘴對嘴的直接印上她男朋友的唇,而她男朋友卻全都笑意盎然的接受了下來,而她這個做女朋友的卻隻能呆在一旁,佯裝大方的微笑著,將醋意與淚意一古腦兒的全往肚子裏吞。
這算什麼?
今天是她大學畢業的日子,本來約好了是要兩個人單獨去慶祝的,沒想到矢璣一來接她,眼前這三個號稱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卻不請自來的硬是要跟他們一道去慶祝畢業。
她們的理由是人多才熱鬧,以及畢業後要再聚在一起恐怕很難,所以矢璣不能阻止她們「四姊妹」最後齊聚歡樂的機會,不過她們倒是不介意他的加入。
她們當然不會介意,因為隻要有矢璣在,大夥的吃喝玩樂總是用不著花上一毛錢,而且還有專車接送到家,她們當然不會介意,任何人也都不會介意的!艾媺不爽的在心裏忖度著。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小氣的女朋友,會在明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很有錢,對朋友又闊氣的情況下,而不準他胡亂花錢。
事實上這些年來,她從來不曾幹涉矢璣的花費哲學,或企圖去改變他那花錢如流水的習慣。因為她始終都相信他不是一個隻會坐吃山空的紈桍子弟,在金錢上自然有他的想法與原則。所以她向來都不曾對他的大方有任何抱怨,而他則用事實向她證明了她對他的信任完全沒錯。
因為她才升上大三,他便一路跳級的考到了研究所,並且在同齡生仍在以仿真股市戰戰兢兢的感受股票市場的可怕性時,輕而易舉的在股市裏賺到他今生的第一個一百萬。
或許有人會以為他梁矢璣是梁豪宇--世界排名前二十名富豪的獨生子,手上隨便可以動用的資金少說也有幾百萬,所以用幾百萬去賺個一百萬,根本就不算什麼。因為算來算去,他的獲利率也不過幾十%而已,甚至於更少。
可是那些人全都錯了,因為矢璣用來玩股票的帳戶是她的名字,而從頭至尾,她戶頭裏的錢隻有兩萬塊而已。
換句話說,他的獲利率不是幾十%而已,而是整整的五十倍。
如果當初她的戶頭裏有更多錢的話,例如十萬塊的話,說不定她二十一歲的生日禮物便會從一百萬變成了五百萬元。
生日禮物?一百萬元?
對,沒錯,他從股市獲利那些錢至今仍存在她戶頭裏,分毫不少,因為他說那是用她的錢投機得來的,自然屬於她。她不敢接受,他便用她生日的名義將那一百萬送給了她,讓她拒絕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她隻好讓它們繼續存在那裏,不去想它。
擁有一個有錢又帥又慷慨又寵愛著她的男朋友,好處真的多到數也數不清,但是相對的,壞處也多到讓她心痛,尤其是在她自身條件又不如人時。
大一、大二因為他們兩人分隔兩地讀不同校的因素,因此沒人知道她有個如此顯赫卓越的男朋友,即使聽說過也抱著懷疑與不信的態度。直到她升上大三,他越級考上她學校的研究所與她同校之後,人性的弱點--不管是她的或是她周遭朋友的,才一一浮現,擾亂了她原有祥和寧靜與單純無知的世界。
朋友相交貴在知心,但是自從矢璣有如一道旋風般的回到她的生活圈之後,她的朋友不是以評判懷疑的目光看她,就是別有居心的在和她交往。
她真的很討厭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事實都已經血淋淋的擺在她眼前,她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自我欺騙下去?
「喂喂喂,廖明玲別太過分了,妳沒聽過朋友夫不可戲嗎?」
眼見自稱是她的好姊妹之一的同學親吻自己的男友一次不夠,還想再來一次的模樣,艾媺再也忍不住發難的叫道,同時占有性的圈住梁矢璣的手臂,使勁將他拉到自己身邊霸占著。
對於一些厚臉皮的女性朋友,她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了。
此刻他們正從五星級的海山大飯店飽餐一頓出來,請客的自然是她這個大方的男朋友,而她們三人當然不會輕易的放棄感謝的機會,趁著在等泊車人員去為他們取車的時間,藉題發揮的猛對梁矢璣吃豆腐。
「哎喲,我說艾媺妳也別這麼小氣嘛,今天畢業之後我們就要各分東西了,像現在這樣相聚在一起的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妳不讓我趁這機會好好的感謝矢璣過去對我們的照顧,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呢?」廖明玲似假還真的抗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