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怔住了。
院子裏站滿了人。福王府長史郭朝鳳從人群中走出來，踮著腳，附在朱常洵耳邊說了幾句話。朱常洵惱著臉一聲不吭。
郭朝鳳又走到朱聿鍵麵前，剛開口叫了聲:\"唐王殿下…\"
朱聿鍵喝道:\"汝是何人？\"
郭朝鳳嚇了一大跳，答道:\"臣是福王府長史。\"
朱聿鍵厲聲問道:\"朝廷於藩府設長史何用？\"
郭朝鳳囁嚅道:\"匡王以正道，使忠朝庭，愛庶民……\"
朱聿鍵聲音又高了一度，\"汝是如何做長史的？彈劾福王的奏折堆滿了皇上的案頭，皇上以親親故，不忍責福王，故遣孤來問話。孤算是知道了，福王驕橫無度，藐視皇上！汝身為福王府長史，失職當誅！\"
郭朝鳳嚇得麵無血色，拉住朱聿鍵袖子低聲哀求道:\"殿下息怒，高抬貴手，凡事好商量……\"
朱聿鍵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和顏悅色說道:\"孤也是奉皇上之命來，差事辦不好在皇上跟前也是過不去的。\"
郭朝鳳滿臉媚笑，\"這個自然知道。殿下和列位將軍遠道而來，先清到後堂喝杯茶。\"
朱聿鍵:\"孤是來辦差的，不是來喝茶的。\"
郭朝鳳笑吟吟道:\"殿下先喝杯茶再辦差也不遲。\"
朱聿鍵挑釁地看了朱常洵，在郭朝鳳陪同下到了後堂，坐定之後，郭朝鳳捧過一杯茶來，朱聿鍵擺擺手，說道:\"說正事。\"
郭朝鳳搓著手說道:\"福王一向任性，請殿下擔待。\"
朱聿鍵:\"孤沒什麼，最要緊的是不能藐視皇上。\"
郭朝鳳忙說:\"不敢！不敢！殿下請喝茶。\"
朱聿鍵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陝西大饑，流寇蜂起，皇上憂心如焚。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於情於理，於家於國，福王不該替皇上分憂嗎？\"
郭朝鳳:\"是是是！殿下說得是！\"
朱聿鍵伸出二根個手指，\"孤還有一堆差事，不跟你饒舍了，這個數！\"
郭朝鳳:\"二萬石？\"
朱聿鍵冷笑，\"不要太藐視皇上了！二百萬石！少一鬥都不行！\"
郭朝鳳驚道:\"福王府也沒這麼多存糧啊！\"
朱聿鍵倏地站起來，\"給臉不要臉，這差事孤不辦了。皇上自會打發錦衣衛來辦！福王貴為皇上親叔父，自然不會有事。但你總是跑不掉的！\"
說著腳步如風往外走。
郭朝鳳小跑著跟在後麵，不停地低聲叫:\"王爺留步！王爺留步！\"
朱聿鍵停住了腳步。
郭朝鳳哀求道:\"福王惜財勝過惜命，二百萬石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撐破天，一百萬！王爺要是不肯，小臣就隻能等死了。\"
朱聿鍵冷笑，\"皇上跟前也敢討價還價，真有你們的！\"
郭朝鳳死乞白賴將朱聿鍵摁在椅子上，\"王爺稍安勿躁！我去去就來！\"
朱聿鍵慢悠悠品了一杯茶，郭朝鳳沒來，又品了一杯茶，郭朝鳳才來，訕訕笑道:
\"王爺，小的跟福王說好了，八十萬石，求王爺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
朱聿鍵心裏樂開了花，卻佯怒道:\"不行！\"
郭朝鳳又好話說盡，送給朱聿鍵兩顆下曆朝時暹羅國上貢的夜明珠，並且送給五百將軍每人80兩子。
朱聿鍵心裏感慨萬端，在這個世界上，做好人做君子是吃不開的，你得凶，你得詐，你得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