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早餓死在了那年的大旱。”
“我對不起長生將軍,連他死後,也不敢為他說一句好話。”
漢子說著說著,眼眶已是微紅了起來。
“大好人,顧長生,你可知道當年大旱朝廷曾分配十萬擔白麵賑災,最終到達南荒災民手中,卻變成了二十萬擔粗糠。”
“那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東西。”
武明月本能的反駁。
從十萬擔,變成二十萬擔,看似多了整整一倍,實則兩者之間的價值根本不能一概而論。
粗糠也不是人能吃的糧食,而是用來喂牲畜的。
天災在上,有無數無辜百姓在大旱中被餓死,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顧長生竟然還忍心動手腳,實在是人性泯滅,其罪惡行徑,千刀萬剮不以為過。
“可我們災民不是“人”啊,如果沒有長生將軍當年那些粗糠,我們又如何能夠撐過這一場大旱?”
“他是我們的恩人。”
漢子激昂慷慨,義憤填膺。
武明月看到這一幕,更迷惑了。
她實在不懂。
也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漢子,會用不是人這樣的形容,去描述自己。
也實在不明白,顧長生明明換走了災民們應得的白麵,為何他們還要感恩戴德。
而此時,漢子像是用光了全身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再抬頭,眼中已是淚流滿麵。
“妮子,你沒試過那般餓極的滋味,永遠不會懂。”
“餓急了的人,連牲口也不如。”
隨著漢子的訴說,那一段被封存多年,所有經曆者都不願提及的殘酷曆史,被一點一點的揭開了真相。
那年的南荒,遭遇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旱。
糧食顆粒無收,別說是粗糠,哪怕是路邊的樹皮,雜草,甚至能咽得下肚子的泥土。
都成為了災民們的口中之物。
更有甚者,將子女互換…
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朝廷的賑災隊伍姍姍來遲……
“糧食,給我糧食。”
“滾開賤民,伱想要糧食,大家誰不想要,一個一個來,輪到你們了再上。”
“軍爺,現在該到咱們了吧。”
看著眼前,穿著得體,大腹便便的“災民”。
負責賑災的士卒陷入了為難。
這些天,像眼前這漢子一樣,渾水摸魚的假“災民”,已經是不止一個了。
想要分辨事實上不難,但他們每個人都開罪不起。
這些假災民的身份,大多都是地方豪紳府中的仆役。
也不知道南荒的百姓究竟是開罪了朝中的哪位大人物?
他們也曾收到過施壓,讓他們對地方豪紳的這些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就意味著。
原本應該落在災民們手中的份額,盡數被這些地方豪紳占據。
他們這些小人物,又豈敢插手?
“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入耳朵。
士卒抬頭一看,頓時一愣。
“將軍,您怎麼會在這裏?”
他連忙將遇見的事情告知了眼前的男子。
男子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示意士卒附耳過來。
之後,原本用來賑災的白麵換做了摻沙子的粗糠。
且隻能吃完了再走。
剛開始,那些“假災民”還能堅持?
後麵的日子,便再也沒有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