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臉頰,隻記得是一個身穿盔甲的人。
他仔細想了想,除了禁衛也沒有別人了,當即便是篤定的回答道,“還有莫都統……奴才瞧見他們去了皇上的營帳裏。”
鄭王爺聽見小福子的話,從喉嚨口壓出一聲冷哼,卻也再沒說什麼。
他點了點頭,“行了,既然是皇上的口諭,那還是早些傳下去吧。”
小福子鬆了一口氣,手還摁在腰間的凸起上,利落的躬身,跪到地上,磕了一個頭,“是,奴才謝過鄭王爺,奴才告退。”
說罷也不起身,就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往後倒爬了好幾步,一直到腳尖踢到了門口的凸起,才爬起身,轉身鑽出了鄭王爺的儀仗。
小福子站在鄭王爺的儀仗前,輕輕拍了拍衣擺,腰間的荷包好像也被帶動一般,發出兩聲悅耳的聲響。
他也沒有再停留,依次跑遍了每個帳篷。
入了夜,宇文煜的帳篷裏始終亮著光,而其餘的帳篷,陸陸續續的熄滅了燭火。
隻有往來巡邏的禁衛,才高舉著火把。
柳淺淺這一夜睡的並不踏實,往來的禁衛雖然手腳都很輕,隻不過行走間盔甲相碰的聲音卻總是不間斷的。
柳淺淺好像做了一個夢,很長的一個夢。
在夢裏她一個人跑了很遠,很遠,而她的身後卻好像有著成千上萬的追兵。
與其說是追兵,不如說是些衣著淩亂的難民,看不清麵容,卻記得他們身上的每一處縫補的補丁。
柳淺淺皺著眉,從夢中醒來時,還有些恍惚的感覺,甚至連身體都微微顫動了一下。
詩憶夜裏便是睡在柳淺淺的床榻旁邊,用床墊鋪了一個矮床,所以柳淺淺隻是睜開眼,稍稍翻了個身,詩憶便能夠感覺到。
“主子,主子?”
詩憶看見柳淺淺的眉頭緊蹙,額頭還有細密的汗水,便是輕聲喚著,“主子,你怎麼了?”
柳淺淺微微搖了一下頭,便從夢裏睜開了眼,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卻隻覺得夢裏的一切格外的真實,就好像曾經真的經曆過一般。
她緩了一下神,才輕聲說道,“我沒事,隻是忽然做了個夢。”
詩憶還是有些不放心,輕輕的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收回手擺在自己的額頭上,見體溫相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主子嚇壞奴婢了,沒事就好。”
柳淺淺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隻是心頭還有些起伏不定的感覺,“沒事,你快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
詩憶笑著應了聲,“主子也早些睡吧,要是有事兒,奴婢就在旁邊。”
柳淺淺輕輕“嗯”了一聲,隻是她再也沒有閉上眼睛。
她記得上一回做夢,還是柳易辰出事的時候,如今又是如此淩亂的夢境,心底莫名的煩亂。
柳淺淺睜著眼睛,看著營帳上偶爾閃過的陰影。一夜無眠,等到了第二日晨光熹微時,她才有些撐不住突如其來的睡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禁衛也早第一縷陽光出來時,換了班。
陸陸續續的,營帳裏也是有了聲響,出行的馬車車隊也早早的在官道上整齊的列了序。
不少沒了人的營帳都已經收攏了起來,於是還剩下的那幾頂就變得格外醒目了。
鄭王爺在朝臣眼裏總是最貪婪而好吃懶做的那一個,平日裏的早朝也是偶有出席,大多數時候便是一覺睡到了天亮,方才派人進宮告罪。
也幸好先皇從來沒有責怪過他,反倒是有些縱容的意思,連帶著宇文煜登基之後,也是默認了他兩天打魚三天曬網的行為。
除了鄭王爺的營帳,還有一個營帳竟是婉皇貴妃的。
宇文煜忙了一夜,從營帳中走出,便是瞧見了簡嬤嬤和詩憶小心翼翼的候在營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