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散就散在那件顏麵掃地的事上.陳是吉的好朋友,陳說,兄弟,咱想請你幫個忙.啥忙?盡管說.咱嶽父有條老牛要我幫忙賣掉,咱白天沒時間,隻能晚上去,咱想借你的車拉一下,油錢我來付.吉喝了口酒,兄弟,你這樣說就不夠兄弟了,咱倆還需啥油錢不油錢的,什麼時候去,兄弟吱個聲,咱開車接你,行嗎?
那晚風清月麗,泥石道在山上露出一條白白的鏈子,要是有個女朋友在身邊,這夜也夠浪漫的了.陳從小賣部賒了兩瓶酒,想從梁上取下那塊臘排骨,臘排骨是留著走親戚的,過幾天就是姨父生日了,陳媽不讓取,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沒錢去買肉,走親戚也不能空著一雙手去啦.陳對著母親發火,咱去嶽家,咱的媳婦尚未到手哩.這臘肉啥不得,這臘肉能值幾個錢?媽想了想也是.還有啥事比娶媳婦更重要呢?陳再次取梁上的臘肉時,陳媽便沒再阻攔,陳媽無奈地流著淚.陳明年就是三十了,好不容易處了個對象,要是給耽擱了就誤大事了,更何況女方總是要這要那,別人有的,她都得有.
陳和吉把車開到嶽父家,把酒放在火桌上,這屋子一下子喜慶起來,老張吩咐閨女拿杯倒酒,架鍋磕雞蛋,閨女手腳麻利幾下功夫便呈上了幾碟菜,弄得滿屋子菜香.吉看了看老張的閨女,拍了拍陳的肩膀,兄弟,好福氣,處了個聰聰秀秀水靈靈的媳婦.這話中聽,說到閨女心坎上去了,說得一家人眉開眼笑,陳什麼也沒說,舉杯喊了聲:喝酒.
天大亮,老張睜開了惺鬆的睡眼,那酒勁大,睡了一整晚還有點乏力,老張爬起來伸了伸懶腰,取下那件舊襯衣披上,拿著牛繩去放牛,出門時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掛鍾嵌在一副畫中,象一粒扣子,扣得有點緊,扣子邊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這塊壽鏡是六十歲生日陳送的,當時花上二百多塊錢,整個村子隻有村長和老張家有,且村長那塊鏡子沒有老陳這塊大.老張每次出門都要看看是什麼時候了.太陽早上崗了,把陽光打在土牆上有點亮.老張有點感覺不正常,這牛咋就不叫呢?
牛欄門敞開著,木栓也倒在地上,老張的牛昨晚被人偷了.哪個砍腦殼死的偷了咱的牛呢?老張罵了一聲，拄著一根踩田棒走出了村莊.
老張一路打聽一路尋找著路上的蛛絲馬跡,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問一聲:客嘰,請問有沒有看到誰牽一條牛從這裏路過?走路的人被老張問得有點懵,鬧半天才明白是他昨晚丟了一條牛.那人突有所悟,怪不得昨晚院子裏的狗叫得那麼凶.啊呀,都什麼時候了,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呢?恐怕這牛早已經到別人肚子裏變成糞便了.老張不死心,那條牛喂了十多年,責任到戶,隊上隻有這條牛瘦得皮包骨,沒人敢要,老張拍著胸說,咱老張傻,咱要.老張采草藥磨米漿,硬是把牛給喂得膘肥體壯.這牛似乎很通人性,在老張麵前百依百順,不需老張指揮,也能領悟老張的旨意.因此老張待牛如子,從飯鍋裏舀出半鍋飯澆上水，給牛送去,牛低著頭啃了一嘴飯粒,用舌頭舔了舔老張的手,那舌頭有點粗,有著暖暖的癢.
牛不見了,老張心裏空空的,有點悶得慌.他在路邊的塵土上發現了幾個牛蹄印,印子不是太明顯,通過認真辨認,是牛踩出來的,老張興奮起來,臉上有了陽光,往前看了看,那牛讓小孩牽著,正在地邊啃草,那牛不是老張的,那是一條母牛,老張那條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