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沂年九月二十七,東魁又一次進犯大祁北境,戰報加急送入京中,天子慍怒,百姓無異;

臨沂年十月初三,東魁連奪大祁北境兩座城池,難民四散,東魁隱隱有直入中洲之勢,天子震怒,卻遲遲選不定領兵之將:

臨沂年十月初九,中洲多城拒收難民,東魁大軍追趕到安垣城,就地屠殺了聚集在安垣城外的難民,一天一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此事很快傳到京城,百姓聞之色變,人心惶惶,對朝廷的不作為怨聲載道;

臨沂年十月十五,丞相府嫡次子蕭麟安領命掛帥上陣,京城百姓夾道相送,但氣氛卻是沉痛哀忌……

而就在大軍出城,戰鼓響起的那一刻皇帝下了一道密旨,丞相府上下所有人皆被扣押入獄,當晚暗獄便失火,丞相府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無一生還……

當掛帥出征的蕭麟安得知家人枉死的消息時已是糧草匱乏,軍心潰散之際,在於東魁大軍交戰時因為饑餓疲乏,被東魁將領於馬下斬首,最終大祁大敗,東魁長驅直入直導中洲腹地,大祁投降割讓城池被迫講和。自此便有流言簫丞相一家早有不臣之心,聯合叛賊景王與東魁裏應外合,蕭麟安更是將邊疆戰線拱手相讓,大祁一切的災難和失敗皆是因簫丞相一家引起……

……

“小姐人呢?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去向老夫人請安?”

“回夫人的話,昨日傍晚小姐不當心落了水,夜裏便燒了起來,請了府醫來看過吃了藥,躺著休息還沒多少時辰。”

“小姐落水了?那怎麼沒人來告訴我和老爺?”

“回夫人,小姐剛落水時穗衣便去夫人院子了,隻是當時夫人正在禮佛便沒理……”

“那這麼說倒是怪我了?”

“不,不是的夫人,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牙尖嘴利平白的帶壞了小姐。”

“噗通”一聲是有人重重的跪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行了,小姐平時都是怎麼管你們的?一個膽大無禮,一個不知變通,我在禮佛不知道把事情告訴高媽媽嗎?”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淚眼婆娑的低語了一句:“她告訴高媽媽了。”隻是在夫人怒目盯視下她最終還是閉了嘴,繼續含淚磕頭。

此情此景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再過兩個月就是自己的及笄禮,屆時皇帝會賜婚丞相府嫡小姐和景王府世子爺褚子煜,再過不久就是世子爺上門退婚,再過不久就是丞相與景王勾結意圖謀反入大理寺受審,再過不久就是相府的衰敗死亡倒計時……

蕭淑雅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動作幅度過大,額頭上用來降溫的毛巾掉了下來,驚著了守在一邊的蓮穗和穗衣。

“小姐你醒了!”

虛脫和無力感襲來,耳邊是巨大的嗡鳴聲,腦子裏是一陣一陣的鈍痛感,蕭淑雅手扶額,剛才乍然驚起的力氣一下子消失,全身綿軟無力使不上勁。候在床邊的兩個小丫鬟連忙扶著她。

“無妨,扶我起來。”

兩個小丫鬟仍舊滿臉擔憂與不解,可看著自家小姐不容置喙的神色最終聽話的扶著蕭淑雅慢慢起身下床,緩步走到門口。

半掩的房門口漸漸出現了一道素色身影,晨微的光輕輕打在那人麵龐之上,姣麗的容顏不見半分血色,下陷的眼眶深深的隱在陰霾之中,隻餘一雙清透的秋水眸還顯現出一絲活人的光亮。

“母親……”

門外的夫人看見來人,慍怒之色凝滯在臉上,喋喋不休的斥責話語也哽在喉間,少見的能看出一絲心疼和擔憂之意。

穗衣把半掩的房門完全打開,清晨的風有些冷,呼呼的直往屋子裏灌。蕭淑雅不住輕顫但也很快忍下來,在蓮穗的攙扶下就要對著夫人半蹲行禮。

夫人蹙著眉下一秒竟伸手扶住蕭淑雅,看著她恍然抬起頭那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眼底最後一絲的擔憂也盡數散去,又恢複一副大家主母的做派道:“行了,看你現在這副病懨懨的樣子還要給我行禮,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多苛待你呢。”

蕭淑雅很快收起臉上的詫異之色聞言乖順的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