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從未有過這樣的困擾,曾經孤身一人麵對上百敵軍包圍也不曾迷茫半分,可偏偏因為一次莫名的身份互換而心神不寧。
多年之後,白起再次回到了門山寺。
一身本領都是在此學習的,門山寺的慧德大師是白起的啟蒙導師。
世間是非黑白,因果關係,何可為不可為的概念都是在慧德大師的教導下學會的。
“你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是遇到什麼委屈了嗎?”慧德大師已經胡須雪白,臉上也滿是歲月的痕跡。
在白起的記憶中,慧德大師並不是這個樣子,現在與當年模樣相似的唯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了。
“委屈?徒兒不知道什麼是委屈。”白起平靜的說,作為帝國的兵器,他不需要懂得什麼是委屈,隻需要知道不惜代價保衛國家,徹底摧毀敵人入侵我朝的野心,“隻是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徒兒想不明白。”
“什麼奇怪的事情呢?”慧德大師笑問。
白起想了想,如實將前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慧德大師。
他猜測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自己的肉體去到了一個很遙遠的國度,那個國度的人和雍朝人生活方式有很大的差異。
慧德大師聽完,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詫異。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慧德大師會認為他在說謊,是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表現,但是白起不會說謊,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說謊。
唯有說一不二的人才能成為號令百萬雄師的大將軍,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讓先帝放心的把百萬兵權交給他。
“師父,徒兒是……病了嗎?”白起問。
“不。”慧德大師搖搖頭,領著白起走在林蔭小道中,不緊不慢的說,“世間有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或許如你所說,你的靈魂離開了你的身體去了一個陌生的國度,有另一個人代替你在這個世界生活,也許,這就是天命使然。”
“天命使然?”
“是啊,天命。”慧德大師點點頭,露出慈祥的笑容,“白起啊,師父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四歲,那時候的你和普通的孩子一樣可愛,先帝命老衲教授你參悟家國使命,而你也不負眾望,你總是天賦異稟,你的悟性也是一般弟子不能比擬的,正如先帝所言,你不是凡人,你是天生的兵器。”
“師父謬讚!”
“不,老衲不是在誇讚你。”慧德大師搖搖頭,麵露惋惜,“或許你本不該成為一件人人畏懼的兵器,你也是凡人,在我大雍朝,你的使命是成為威懾四方的兵器,而在另一個國度,你可能就不是兵器了。”
“兵器……若徒兒不再是保家衛國的兵器,又能是什麼呢?”
“是……人。”
慧德大師回答得很平靜,不起一點波瀾。
可是,就這一句話,白起好像有那麼一瞬間被擊中心靈。
……
入夜,白起躺在床上,陷入了思考。
天命使然。
兵器。
人。
這就是自己要經曆的嗎?
思緒越飄越遠,眼皮越來越沉重,他依然擔心明天一覺醒來又會互換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