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雜種,小破爛,克爹克娘沒人愛,吃汙食,散臭味,誰要沾上倒大黴……”
一處荒蕪田道,幾個小孩團團圍住一人,拍掌嘲諷。
“放你娘的屁!”江宛蹭的火大,抓起泥土狠狠往前一擲。
這群十歲少年無賴至極,先前拿刺條抽人,逼她學狗爬學狗叫,聲調甚是得意。氣得她非從棺材板裏爬出來收拾他們不可。奈何她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整個人渾渾噩噩,任她如何掙紮也撐不開眼皮。
少年不防江宛反抗,一時皆被泥塵蒙眼,痛得驚叫大罵。
江宛一怔,下意識摸了摸手,換來一掌濕膩鮮血,是被剛剛的刺條所傷。沒來由的一股悲傷與絕望淹沒了她的情緒
她默默撿起掉在眼前的刺條,趁這群小王八蛋忙著揉搓眼睛、口吐芬芳之時,狠狠衝上前給幾人幾鞭。場麵變得混亂不堪,你推我撞,廝打成團。
幾個少年又驚又怒,心底摻雜著一絲委屈。他們何曾想過這任人宰割的乞丐像瘋了一樣,無論你如何打罵,隻要被他逮著就咬口不放。顧不上疼痛,幾人連奔帶跑,嚇得如鳥獸散。
待眾人離去,荒蕪田徑隻剩下小小一人。意誌一鬆,身子緊跟著一軟,江宛倒地不起。
日漸天明,山霧彌漫,間間茅舍靜矗青嶺。
江宛秀眉緊蹙,任她如何攥緊被角,仍舊陰寒刺骨,猶處冰窟。明明是朱夏時節,為何會這般凍人?又哪來被子裹身?等等,她好像是……暈在了野外?
光是想著就骨寒毛豎。不知過了多久,液體一滴一滴砸在身上,江宛時而困頓時而陰冷,時而惡夢時而疼痛。
一夜未眠的掙揣,冷液不斷的侵擾,周身的痛楚,無端的廝架,這些經過一宿發酵越積越旺,激得江宛一股心火狂飆至腦門,猶如熊熊烈火照亮一方狹濁空間。
江宛猛然睜開雙眼,恍惚間她已跳下床頭,才發覺自己並未如願蓋上被子,站在原地彷徨片刻,方才摸黑踱至室內窗台。
往外粗略一瞥,狂風驟雨,叢山霧林。
刹那間,她的腦子飛快運轉,百轉千回,雙腿登時一軟,癱坐在地上,徹底回神。早在睡夢中,江宛就多出一段記憶。她昏昏沉沉看了一宿,沒想到竟是穿了。
原主與她同名同姓,也叫江宛,被村裏一孤寡老嫗收養,對外隻稱是個男孩。如今老嫗已逝,原主正值金釵之年。由於常年營養不良,看起來隻有八九歲。
江宛看著手上傷痕,無端憶起那群無賴少年,唏噓不已,自己與原主有何兩樣。她在父母讀書期間意外誕生,父母礙於學業不便悻悻將她丟給家中老人照看,她在村裏也時常遭受到同齡人的鄙夷。過個幾年,父母兩人徹底鬧掰離婚,視她如燙手山芋一般,恨不得扔了為快。
是以,從發現自己穿書到如今淡然接受,江宛隻花了半分鍾不到。
既來之則安之。
原來世界也無人可眷,沒有她一樣照常運轉。
於她而言,在哪活著不是活著,況且生死麵前無大事。老天貿然將一個現代人丟進強者為尊的修真界,橫豎是件殘忍的事情。這個人雞都沒殺過,能不能活下來是一回事,活下來了得不得精神病是另一回事。
江宛想到此,不由得牙疼起來,先不談這個世界怎麼回事。你說穿成什麼不好呢,鳥呀花呀樹呀還省心省力一點,怎麼就穿成了個炮灰女配?
此事還得回溯至昨日節點,江宛手抖戳到一則廣告,隨之跳出一本披著修仙皮的團寵言情文。它有個很長的名字,《師妹小撩精,清冷劍尊他掐腰狂寵》。
江宛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抽搐。不知是因為書名,還是因為無孔不入的廣告。
光看視頻介紹,這書大抵講的是女主花月容如何天真貌美吸睛,如何不費吹灰之力修為狂飆,如何被全宗門搶著寵溺嗬護,如何與男主齊孟鳴恩愛造娃的故事。
這些她倒沒什麼興趣,臨走之前在評論區覷見江宛二字,驚詫之下多瞧了幾眼。
原來這書中有個女N號女配名江宛,與男主齊孟鳴同鄉,兩人資質不錯,一同被收為玄劍宗弟子。
此女修走的卻不是無情道,反倒成了有情人。她記得男主在她落魄時送來一頓吃食,也記得被同村小孩欺負時,男主義無反顧衝上來幫她嗬退眾人。
缺愛之人得到一點兒溫暖,往往會為之付出全部。她芳心暗許,默默付出。師門有命她從不推辭,男主落難她拿命去護。兩人曖昧不明卻情意綿綿。直至蘇月容上山,一切開始瓦解運轉。
男主齊孟鳴被甜美俏真的女主吸引,全宗門上下圍繞著女主轉悠,連江宛的師父也不例外。不擅長撒嬌賣萌的老實人江宛日益顯得礙眼。
而女主因江宛存在頻頻爆發醋意,時不時與男主鬧個別扭,最後男主視江宛如洪水猛獸一般哄著女主歡心。他的冷漠態度猶如一把尖銳刺刀,使得宗內打壓排擠江宛的勢頭更盛。江宛日益沉默寡言起來,常常閉關不出。
事情發展到一個小高潮,男主因女主被抓墮入心魔陷阱。他強行破壞山門放敵深入,隻為調虎離山救女主脫離虎口,此時離宗門覆滅隻差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