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守,在鄉下跟著爺爺長大,老爺子是個算卦的,打小跟著他東奔西走,偶爾無聊了翻一翻他視若珍寶的古書籍,什麼梅花易數,奇門遁甲,六爻,都多少看過一些,倒也算學了一些本事,說來也是奇怪,我從小時候開始就不是一塊學習的料子,請家長,寫檢討更是家常便飯,唯獨在算卦這方麵,有些小天份,老爺子對此表示欣慰,虎爺無犬孫,我的父母對此不敢苟同。
我父親身為受過高等教育的讀書人,對我爺爺那套嗤之以鼻,倆人關係平平淡淡,甚至還有點差,也就過節日的時候父親能帶著母親回趟鄉下看看我有沒有長歪,每次見麵我端的一副溫文爾雅沉默寡言的靦腆形象,父親對此還算滿意,除去高考出成績的時候那頓胖揍哈,至於跟我日日夜夜一起生活的老爺子,對此評價則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本人對此不置可否!
諸君是不是有個疑惑,我老爺子和父親關係一般,為何還能容許我跟著爺爺在鄉下生活?這就得談談我那不靠譜的老爺子了,二十年前我在醫院呱呱墜地,老爺子在外麵跟父親吵的臉紅脖子粗,執意要帶走我親自撫養,父親自然不肯,倆人寸步不讓,直到護士抱著我出來報喜了,那句:“是個大胖小子!”還沒喊出聲呢,我老爺子就一步竄出,抱著我死活不撒手,更是放言:“不讓我這個做爺爺的跟我孫兒見麵,你們還有良心嗎!”不知所以的過客自然以一種鄙視的眼光看著我父親,熱心腸的路人對我父親指指點點,出言勸阻,我父親是個文人,這輩子難得跟人紅臉,更何況當著大庭廣眾之下跟人吵架?扯著扯著老爺子找到機會,帶我去了鄉下,父親回去了幾次,在我老爺子百般保證,多次發誓不會讓他兒子學那些歪門邪道,這才罷休。
老爺子以一副牛批哄哄的模樣跟我講述的時候,繞是我也是個厚臉皮子形象,也深感無語,不過在往後的歲月裏,我的內心都記掛著夕陽下槐樹旁石頭邊,那個流著大鼻涕撅個腚,聽一個拿著煙杆時不時還得抿口小酒開懷大笑的老頭吹牛批的一幕,許久,許久。
老爺子不管我學習,按他那種說法,就是我八字就沒上學那個命,上了也要出意外,小時候我沾沾自喜,人嘛,不就是活個認同,有人認同,我自然高興,後來看著身邊人一個個出去開了眼界,回來跟大變樣似的,心中也有些許豔羨,但我這人懶得很,老爺子又孤身一人,我倒也沒想著去外麵見那勞什子世麵。
老爺子看上去穿的破破爛爛,可這老小子有錢著呢,按他說的,年輕時候賺的錢夠他躺平一輩子,我打小學天天都有零花錢,買點辣條飲料什麼的,在一眾流著大鼻涕的小孩裏麵,也多多少少被人羨慕過。我問他能養我多久,他說隻要我不當那二世祖玩賭,毒,輕輕鬆鬆過一輩子不算難事兒,再加上我爹和我媽在城裏也有自己的存款,我就不用發愁吃喝生計,對此我表示大喜,於是躺平和當米蟲這件事,被我當做人生信條很長一段時間。
誰知道呢?人生無常的,變化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