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萬裏飛雪。
大雪已下了半個月,天地間銀白一片。
一輛馬車由南向北緩緩駛來,車輪碾在被冰雪覆蓋的道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這樣大雪紛飛的天氣裏趕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道路被冰雪覆蓋,車馬不能快行。
明遠斜躺在馬車裏,打了口哈欠後坐起來,伸了伸懶腰。
他穿著一襲白衣,頭戴金冠,麵目十分俊美,卻也十分蒼白,就像外麵的雪一樣白。
外麵寒氣極重,車內卻十分溫暖,明遠的心頭更是一團火熱。
想到半個月前的情境,他的心中就會火熱起來。
半個月前,彩虹王朝京城天都城正中心的皇宮金殿上,當今天子慧帝白門修在眾大臣和貢士的期待中念出了狀元的名字——白門明遠。
明遠生性不願張揚,謝絕了朝廷的儀仗,帶著隨從出京城回故鄉。
隨從已不再年輕,四十出頭的年紀,穿著粗布黑衣,頭戴雪笠,雙目炯炯,直視前方,嘴中哼著小曲。
盡管迎著冷厲的北風,他的臉上還是綻放著笑容,他的心中也是一團火熱。
他為小主人高興,他侍奉小主人已有十年。小主人如今高中狀元,是多麼了不得的成就,他怎麼能不高興?
故鄉遠在千裏之外,不過他們卻已不覺得遠。
因為這是一條榮耀之路,漫天風雪也不能將這榮耀蓋過。
想到遠在千裏之外的父母,明遠的臉上就會爬上笑容。他刻意謝絕朝廷的護送和儀仗,就是想看看父母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狀元金牌的時候會驚喜成什麼樣。
他們一定會驚喜的,說不定還會跳起來。
在馬車裏能做的事情不多,要麼睡覺,要麼看書。
車廂裏很適合睡覺,也很適合看書。
車廂很寬大,鋪著厚厚的貂裘,四周和頂上也有厚厚的皮毛,外麵的冷氣一點都透不進來。頂上掛著幾盞明亮的燈,將車廂內照得白光一片,不僅比外麵的冰雪世界還要亮堂,而且一點都不晃眼。
明遠剛飽飽的睡了一覺,想找本書看看,目光投到角落裏。角落裏有一堆書,他一本本拿過翻看,才發現所有書都已看過。
這可如何是好?無書為伴,何以排遣行程的寂寞?
他暗暗的責怪自己,都是來京途中讀的太多了。
他的目光轉向書堆旁,有三樣東西,一麵狀元金牌,一個白玉盒,一個錦盒,都是禦賜之物。
金牌通體赤金打造,上麵記錄了科舉的時間和狀元姓名。製成玉盒的白玉采自白湖底,極為稀有珍貴。錦盒的錦緞是天孫錦緞莊精工細作而出,特供皇室使用,極為稀少。
單從材質來講,三件禦賜之物就已價值連城。
三件東西的珍貴自然不在於它們的材質難得和昂貴,它們象征狀元的尊崇,用以傳世,千年不毀,光耀門庭,激勵後世。
玉盒中的東西是朝廷對科舉狀元的厚賜,錦盒中放著的是朝廷對狀元的任命。
明遠中狀元已有半個月,卻還沒有查看其中的東西。高中狀元後,他的好奇心都被激動所掩蓋,一時忘了在意這些東西。
無書可讀,不妨看看朝廷厚賜了什麼東西給我這個新科狀元,說不定是某位聖賢的經典手稿。
明遠期待著,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白玉盒,裏麵是卷竹簡。
他絲毫不掩飾滿臉得意,眼睛都放著光,玉盒中的東西正是他期待的。
竹簡看起來很古老,保存的卻很完好,沒有一絲破損。
打開竹簡,開篇寫著兩個字——六韜。
明遠的心涼了半截,他是一個文狀元,朝廷卻賜了一部兵書原稿給他。
他當然知道這竹簡是珍貴的,如若拿到文物市麵上去賣,所得必能換回一座占地千畝的大宅子。
可他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他從小受儒家聖賢思想教化,知書識禮,頗有抱負,若是能實現他心中的理想和抱負,就算是住著破瓦寒窯,過著吃糠咽菜的清苦日子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