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江都最熱的時候。
當其他學生都還躺在空調房,挖著冰激淩,美滋滋的補著作業時,剛剛晉升為高一的付苓同學就已經拉著箱子,站在省附中分部那扇端莊大氣的校門前了。
付苓覺得此刻的感受實在是很神奇。
周圍都是些素不相識的麵孔,人生地不熟。
她一個人認識的都沒有。
其實付苓初中同學考上省附中的人不在少數,但是交通便利,地處江都中心的本部似乎更受歡迎,除了付苓清一色的報了本部。
隻付苓一個人來到分部。
但付苓也是被迫來的,被迫被一個剛剛分裂的家擠到了這。
剛放暑假的第一個星期,付國雄和付欣20年的婚姻正式走到了盡頭。
今年年初,付欣就覺得付國雄對她眼神非常躲閃,問他什麼也不說,付欣就請了私家偵探。
結果很快出來,付國雄婚內出軌,還有了孩子。
私家偵探帶著她找到了付國雄和那個女人相會的地方,看見兩個人甜蜜對視,還相互喂飯。付欣衝上去打了那個女人一巴掌,在餐廳大鬧了一場。
回了家付國雄也沒再跟付欣吵,直接翻出來紙筆,開始起草離婚協議書。
當時付苓就躲在裏屋,耳朵緊緊貼著門,但是外麵沒有一點響聲。
付苓就閉上眼睛,幹脆躺在床上睡覺。
再清醒的時候就是第二天,付苓打開房門,令她驚訝的是,一切都悄無聲息,客廳卻變得一片狼藉。
付欣斜坐在沙發上,頭發有點狼狽的披散在臉上。
“我和他離婚了。”
付苓靜靜看著付欣。
她以前班裏的同學有很多的爸爸媽媽都是離婚的,跟著爸爸,跟著媽媽,或者就跟著老一輩的爺爺奶奶,他們每天都很少說話,隻是自己一個人呆著。
付苓以前特別慶幸,她的爸爸媽媽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還被社區評過模範夫妻呢。
但是現在,她內心並沒有多大起伏。她甚至覺得,離婚就離婚吧,離婚還搞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很丟人,也很可憐。
“我跟誰?”付苓深吸一口氣。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她不想跟付國雄,她討厭看到那個孩子。
“他不要你。”
“那你要我嗎?”
“要不怎麼樣?”
對,不是我要你,是他不要你,是要不怎麼樣。
“你去住校吧。”付苓從沙發上起身,呆滯的看著付苓,打破了暫時的寧靜。
“我不。”付苓特別堅決。
“你不?你不去住校誰天天給你做飯吃?誰天天晚上在家看著你?”
“我……我可以在外麵買著吃,晚上自己在家也不害怕……”
“我不回家了?我難道一回家就得看到你?”付欣不耐煩地打斷付苓,“人付國雄這麼早就找好下家了,我難道還得托帶著你一輩子?”
這些字像一塊塊石頭,把付苓的頭壓得越來越低。
“付苓,媽媽特別自私。”
我才不會帶著和前夫的女兒一起苦命作伴一輩子,我以後還會再結婚,還會擁有我自己的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還會再有一個孩子,那時候,它才是我的最愛。
你,隻是玻璃破碎掉的一塊最小的碎片,那些大塊的還會和別的碎片補補貼貼,而你,沒有人要的,最後隻會被扔進垃圾桶。
沒人會在乎一塊小玻璃渣。
付欣從桌子上拾起一個牛皮信封,有些嫌惡的遞給了付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