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夕陽(1 / 3)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和燒焦的味道。天空泛著不正常的紅,腳下的血色,水麵不斷有死寂的眼睛,從下而上的審視著何無清,睜開再閉上。睜開再閉上。無限反複。

這些東西殺不死,殺了一個又會重新有一個,何無清漫無目的的行走,丟掉短刀。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指尖滴在水麵上,身上都是血汙。

他無視了那些眼睛,可眼睛不打算放過他。在腳底一動不動的看。

黑洞洞的瞳孔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陷進去。就是無盡的黑暗。四周沉靜。

隻有何無清不深不淺的腳步,濺起的水花聲。

漸漸的天空變成了暗紅色,和血色的水麵,水天一色。瞬間眼睛浮了上來包圍著何無清形成了一個圓。

無數的聲音響起,有男有女,尖銳刺耳。

“你怎麼還沒死?”

“你是一個罪人,你快去死啊。”

“自殺啊!去自殺。”

無一例外,都是叫囂著的死亡。

何無清閉上眼睛,手無力的垂在兩旁,但腳步不停。

他對這些不堪入耳的死亡早已習慣。

“無清?”一道男聲從萬千聲音中傳出來。

何無清腳步一頓,他猛然睜開眼向前方看去。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人。他背著光,模糊的看不出他的樣貌。但那熟悉的身影。何無情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跑向那人,走近了才發現燒傷的恐怖疤痕占據了他的半張臉,焦痂的傷口和水泡,膿液混著血水一起流下。血肉模糊。他的臉上還是掛著他所熟悉的微笑。

何無清愣住了。隨後上去抱住了他。

何無清輕微的顫抖 ,撫上了他的臉。但是這時南言之突然把他推開。 手變成利爪,直直的,穿透了何無清的肚子。爆出了一陣血霧。他的半截腸子露了出來 血淋淋的,胃脫落了下來,白色的皮膚碎片和碎肉混在一起。

但何無清不怕疼的向前走了一步。死死的抱著南言之,雙手緊扣著,永遠不放開。

他開始嗚咽,深感絕望和痛苦。攥緊南言之的衣服。並且一次次試圖用手掩蓋他的痛苦,他那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眼淚順著臉頰兩側流下來,整個人顫抖著。

“南言之,救救我吧,我快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了。”他哭著說。

全身都在痛,撕心裂肺的痛。

與此同時。療養院內,209號房間,皎潔明亮的月光灑進這個黑暗的房間裏。

何無清蜷縮在角落裏。他抱著腿,有節奏的搖晃著,不斷發出嗚咽聲,他的長發好久沒剪亂糟糟的,已經十多天沒洗澡洗頭,身上酸臭。

他清醒了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暈暈的站起來,無助的坐在那個小窗口照得到的地方,鐵棍封鎖下,感受著清冷的月光和久違的清醒。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看似給了他一束光,實則是束縛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這一束光隻是沒有實際的虛偽。

何無清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的愛人南言之死在了一場有謀劃的火災中,他是被害死的。

何無清本來就不好的病,從此之後他的病情更加嚴重了。本來剛開始他比絕大多數患者都要清醒和冷靜。 他向來逆來順受,對幻覺幻聽不屑一顧。

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分不清幻覺和現實,幻聽和真聲,伴隨出現了嚴重的妄想症狀。下一步就是認知障礙。

他開始接受接受這個事實,但他發現現實比幻覺還要殘忍。因為在他的幻覺裏能看到他朝暮思念的愛人,他的唯一的希望,但是現實他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何無清癡癡的笑了,他笑得瘋魔。做出了選擇。

“我想活在幻覺裏。”

“他們說的對,我的確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無藥可救,這幾個字不停盤旋在空中,形成了何無清的最後的墳墓。

他輕輕的吟唱著南言之生前最愛的歌曲,突然咬上左手手腕。使勁的咬,硬生生將左手的血肉咬了下來。帶著血管血肉,一瞬間腥甜占據了整個口腔。

他吐出了一口碎肉,地下流了一灘血,開出了鮮豔的花,就像他的生命一樣。何無清用手指蘸著血水在牆麵上,寫重疊的死字。

整個房間都是血腥的味道。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他不停的寫著,寫滿了整麵牆。

以牆為紙,以血為墨,以手為筆。

也許這將是他何無清一生的夢魘,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但空虛的身體,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和幸福。

打盹的值班護士才從監控中看到了異常,馬上召集醫生和護士破門而入。

“209號何無清,209號?”護士著急的喊著,搖晃著何無清的身體。

“209失去意識,快。”處理傷口,縫針,包紮一氣嗬成,醫生檢查完總算鬆了一口氣。

當何無清清醒過來時,就被約束帶綁在床上,他倒也不反抗,就靜靜的躺著,望著那麵寫滿死字的牆。他連自己的生命都左右不了。

對他來說,死亡也算是一種解脫。

他是一朵凋零的花,碎裂散落一地,他的芬芳靈魂在無盡的黑暗裏腐敗發臭,在愛欲和罪惡之中。

他要把那失敗的人生永遠埋葬在地下。去追隨他所愛的人

不知道躺了多久,他整個身體開始抽搐,全身肌肉的痙攣,青筋暴起,兩眼上翻,他緊咬牙關,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掐出血來,額前附上一層薄汗。

查房的護士見狀,趕忙給他注射了苯巴比妥鈉,然後給予吸氧,檢測體征,心電圖監測。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看到了有關南言之的零零碎碎在夕陽下無所顧忌的接吻,早上一起來笑著和他說早安,手牽手走在冬日的街道上,如夢如幻,擊潰了他,所剩無幾的理智。

他要做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夢,獲得重生。

人啊,

生活在愛欲和罪惡。

但又無所作為。

從那麵寫滿死的牆中,泛起漣漪,鑽出一個黑色的花包,一朵朵黑色的曼陀羅開了出來。

不斷生枝冒葉,占滿整個病房,不斷重交,卻在病床上停下來,有生命一般圈動著,從中間走出一個男人。

眉眼美豔,上挑丹鳳眼,勾人心脾。

他站在何無清的床邊。動動手指,解開了一直把何無清綁住的約束帶。將他輕輕鬆鬆的抱了起來。

半夢半醒之間,何無清的眉眼柔下來昵喃到:“南言之……”後半段沒了聲音。南言之安撫性的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向那麵牆,直接從牆穿了過去。此後恢複平靜。

所以當何無清醒來時,已經打理的幹幹淨淨,他的半長發用頭繩紮了起來,身上的味道都消失了。格外的清爽。

打量四周,一個白色的虛空,純白沒有任何顏色, 左右都沒有盡頭。

不知不覺間,南言之就站在他的身後,何無清冥冥之中有感應一般,向後望去,一眼萬年。

他原本空洞的眼睛,就照進了真正的一束光。他難以置信,這一刻撲進了南言之的懷裏。

感受到南言之溫暖的體溫,和不停跳動的心髒,呼吸,還有熟悉的氣息。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幻覺。

南言之不知道,他是何無清的幻覺所在。

“你,你……” 那一刻萬象俱隕,他紅了眼圈,千言萬語說不清道不明,明明是朝思夢想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南言之,你死哪去了?”何無清苦笑道。垂下眼簾。

這句話掩蓋了他六年來背後所有的痛苦和死亡。

“我來帶你逃出去。”

幻覺編織的枷鎖,死死的壓住他,而南言之就是打開枷鎖的鑰匙。

“這是什麼地方?”

南言之道:“無清,這是我寫的散記書裏,其中一個空間,也是我的靈魂載體。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何無清笑了笑:“這不重要,你可以融在我的血肉裏。”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南言之坦白的講:“從某個角度來說我是這個世界的神,在現實中我已經死了。導致書裏每個小世界都崩壞。”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掩怨,全身心的信任對方。

何無清一頓,繼續問道:“所以?”

“我同衍生出來的世界管理人做了一個交易。條件是我修複世界崩壞,把你帶出來。”

何無清愣住了。他需要時間消化這些。

而南言之 和他十指相扣:“我的愛人,請你接受我汙濁的靈魂。”

南言之吻上何無清的唇。唇齒相碰,貪婪的索取, 他們像所有戀人一樣眷戀著對方,南言之扶上何無清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時隔六年,兩個悲劇的人,終於又聚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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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夕陽”

何無清和南言之傳送剛落腳。.

一團像墨點的東西出來,一個清冷的男聲毫無波瀾的響起。

眼前就出現了這些字:

(夕陽鎮霞光彩影下,湖麵粼粼,黃紅色的夕陽花盡情潑灑著它的芬芳馥鬱,看似平靜的湖水,湖底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夕陽鎮的鎮民很歡迎外地客人,給外地客人提供借宿。聽說食用血紅色的夕陽花能永生,隻有幸運的客人才能見到並且食用。但每年都有客人失蹤,憑空消失,最後不了了之。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幸運的人,沉入湖㡳,獲得永生。)

需要修複一:幫助鎮民。

主要修複一:成為幸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