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前的青竹在桌案上投下點點斑駁,俊秀的青年低頭翻閱著手中的卷宗,露出白皙的脖頸。
室內一片靜默,竹影婆娑,許是初秋風涼,引得青年輕咳了幾聲。
“王爺,您都看了好幾個時辰了,得注意自個兒身子啊。喝盞茶潤潤喉吧。”垂首而立的侍從適時地出言提醒。
青年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擱在桌上。
小廝將茶碗擱在案台上,從一旁的橫杆拿了件披風給自家主子披上。
青年合上書,攏了攏袍子,“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沈澤清是當今聖上長子,自幼體虛,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
潛邸時先太子妃有孕卻遭奸人所害,難產血崩,不幸崩逝。聖上對此子頗為憐愛,登基後便封為親王,賜號寧。
未時三刻,一道清瘦頎長的身影不緊不慢的出現在了坤寧宮。
皇後身邊的張公公趕忙迎上去,“誒呦我的爺,您怎麼才來呀。”
沈澤清聞言朝著張公公歉意一笑“路上有事耽擱了。”
“您快進去吧,娘娘都等您半個時辰了,連皇上也在啊。”張公公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子。
坤寧宮主殿,帝後端居主位,下首的梨木雕花椅上坐著一青年,那青年生得一副好相貌,眸似點漆、長眉入鬢,烏發被銀冠高高束起,身著黑色仙鶴雲紋錦衣。
青年起身,拱手行禮,“臣陸乘淵見過寧王殿下。”
沈澤清點頭示意。遂即收回目光撩了撩衣袍剛準備行禮問安,君澤帝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怎得這時才到,可是身子不爽利。”君澤帝一改方才的嚴肅,像是尋常人家關心兒子身體的慈父。
“兒臣無礙,不過是前些日子偶然風寒。父皇莫要擔心,換季秋涼父皇母後也要多添衣啊。”
君澤帝微微頷首,皇後攏了攏袖袍微微開口,“這是順遠侯的兒子,幼年在書房與你讀過幾年書,也算是舊相識,如今順遠侯一家子回京,我們澤清也算多了個玩伴,多和這孩子在京城轉轉,別總在府裏悶著。”
陸乘淵是順遠侯嫡子,順遠侯一家常年駐紮西北,守衛邊疆。陸乘淵也是少年英才,年紀輕輕便被封為鎮西將軍,戰功赫赫。西北苦寒聖上念順遠侯戍邊多年勞苦功高,特下旨準其一家回京述職。
陸乘淵聽後起身,向沈澤清拱了拱手。
沈澤清隻能應下“是,母後。”
出了坤寧宮兩人默默對視了半刻,最終還是沈澤清沒忍住,帶人出了皇宮。
半個時辰後,汝寧最繁華的瓊宇樓的天字號屋內,兩人麵麵相覷。
沈澤清抿了口茶,默不作聲。陸乘淵走的這幾年兩人雖然也有書信往來,但再見麵,卻不知從何說起。
“陸將軍多年未見,風采更勝當年啊。”
“一月一封信,月月不落,寫了十年,現在殿下倒是矜持。”陸乘淵一語中的。
沈澤清聞言,瞥了眼陸乘淵。
陸乘淵無奈道,“好好好,寧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小的當年不辭而別罪大惡極,求寧王殿下恕罪。”
沈澤清滿意的點點頭,從袖裏掏出一封信遞給陸乘淵。“好了好了說正事。”
陸乘淵看了一眼書信,瞳孔瞬間收縮了幾分,喃喃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沈澤清歎了口氣,“這十年來,憑我的能力,能查到的也隻有這些,必竟牽扯的人太多了。”
陸乘淵將信封收到懷裏站了起來,“多謝寧王殿下,青岑她們還在路上,估計這兩天就會到,我先回府打點。”
“陸乘淵!你等等!”
沈澤清一把抓住陸乘淵的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知道,我不會問的。”陸乘淵抽回手,便轉身離開了。
沈澤清看著陸乘淵遠去的背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