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林妧沉默之前他就回過神來了,也是知道他們聊到哪的。
去林家借住,這件事從今天宴席開始前他就知道,聽程叔叔提過。
他沒什麼意見,畢竟經常借住,有過經驗的。
就當這次和往常一樣便好。
當他知道他要借住的林家,是他在電梯裏遇到的替他說話漂亮姐姐家,他心裏近乎是雀躍的。
自己可以報答她了,不是一無是處的。
先前的時候他預想了很多方式報答她,可似乎這個大姐姐什麼都不缺。
白淺川垂頭暗自失落:她追求的我沒有,甚至連她舍棄的我都不一定有,無能最是讓人挫敗。
青春期敏感的小孩,心上被輕輕劃了一刀,不見血跡,痕跡卻清晰。
但這次借住,至少給了他一次了解林妧的機會,這讓他很開心,所以剛才雖說沒做聲但也是聽著在,暗地裏重視著這次機會。
他想著,可以在做飯吃食上幫到她,這個他很擅長。做飯對他來說很簡單,這個從小就會。
而且,做幾頓飯去報答她今日的維護也是足夠了。
可是他的漂亮姐姐聽到這件事沉默著不願回答的時候,他心裏很是焦急,像極了小時候第一次去別人家借住時的惴惴不安,又或是其他些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林妧為什麼不願意,他似乎什麼都沒有做。
但沒想到姐姐竟然是要問他的想法,這讓他眼前一亮,心上一暖。
在他已經經曆過了不算很長的人生中,很少有人去詢問他的想法,連他的母親再婚,也沒有詢問過他的想法。
眼前這個女孩子,前些時刻不由分說的替他說話,現在又詢問、尊重、認同他的決定。
原來,我的決定是重要的啊
這讓白淺川很開心,心中像被一團團絨毛塞滿了,柔軟又溫暖,直接做出了自薦的行為。
林妧見到這個安靜的小孩應當算是少見的情緒外放,她有些怔愣,鬼使神差地同意程叔叔的提議。
“嗯,到時候我去接他”
就當是找了個廚子和飯搭子吧,一個人吃飯挺沒意思的。
林妧又拿著橙汁抿了兩口,甜到發苦啊,還是不喜歡喝。
“既然是要來做飯的,那就先熟悉一下吧。淺川,和我去那桌吃,不打擾你倆了,哼——”林妧對程世波說,語氣多了些俏皮的威脅。
這次也直接牽起白淺川的手,隨手扔了自己沒喝完的橙汁就去了隔壁桌。
而白淺川貪戀著她指尖傳來的溫暖,也沒有說什麼,任她牽著。
*
要說嬌氣,林妧算也不算。她隻是不愛吃,不是不吃,在她眼裏,不好吃比沒得吃更讓她難受。
“我這人不算好養活,哪些不吃呢——”林妧說著話會想著自己往日的忌口。
眼底餘光看見了白淺川拿出自己隨身的小本本準備記錄。一時便住了原本要報的菜名的嘴,卻止不住上揚的嘴角。
總覺得,有點呆,像隻小兔子
一個在聽,一個未言,獨屬於兩人之間的空氣突然凝結寂靜了下來。
白淺川提筆準備將林妧的喜好一一記下卻遲遲等不來接下來的話。
抬頭疑惑的看向林妧,正好對上了那雙水光瀲灩笑意清晰的杏眼。
林妧倚著手衝著自己笑。
白淺川不懂為什麼林妧會笑,歪了歪頭表示疑問。可一看眼前這個漂亮的姐姐笑意更濃了才知道他是在笑自己。
完了,自己看起來是不是很呆
白淺川心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霎時間鬧了個大紅臉,脖頸和耳根都泛起淺淺的粉紅,直接低下頭不敢看她。
也不知道白阿姨怎麼養的兒子,紅了臉更像一隻小兔子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不都應該上躥下跳臉皮厚比天際的嗎?林妧有些無奈,她不多的人生閱曆裏存在了許多刻板印象。
“不用怕我,我沒那麼嚇人,你也考慮一下你自己,我們到時候一起去買菜就行,慢慢熟悉就好。”
林妧收起了語氣中的輕率和調笑,安撫到:“加個聯係方式吧,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我,不論什麼方麵。”
宴席結束的時候夜色早已降臨,給楚城平添幾分蕭索,程世波堅持認為是因為冬天天黑的早。
程世波和白莎莎也在宴席結束後送走了一批一批的客人,其中也包括了林家人
下著雪的楚城夜裏沒有半點星光,隻靠街燈在車水馬龍中的流光照亮這座城。
林城開著車,林妧坐在副駕。她側著身子靠在座椅上望向窗外快速移動的街景和流光。楊慕慕因為喝了些酒便在後座半躺著安然入睡。
“白淺川的事是你們誰同意的?或者說,你們誰提出來的?”林妧低聲說道。
此時的林妧和宴席上對程家三口的態度完全不同,語氣裏充滿了冷冽與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