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彌漫著發黴的味道。
這個味道不好聞。
好像被大雨浸泡,又經過太陽長期的暴曬,在時間的沉澱中散發出來的味道。
陸上城拎著大包小包站在房間裏,褲兜裏的電話還在嘟嘟的響個不停。
他沒有著急接電話,先是去看了洗手間。
真不愧是兩百塊錢的房間,不管是衛生還是環境,都差到了極致。
但他沒辦法,他身上的錢不多,隻能住這種屋子。
中介站在門口,也沒有介紹什麼,反正環境就這樣。
不是他不想介紹,隻是這房子有點詭異。
前幾個租戶都被嚇跑,說是這屋子鬧鬼,晚上有人在耳邊吹風什麼的,反正挺邪乎。
“看好了嗎?”
中介在門口喊了一聲,陸上城從廁所出來,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百元大鈔,押金和房租一並交出去。
中介看他如此爽快,什麼也沒問,拿了錢把鑰匙給他,走的那叫一個瀟灑快速。
陸上城把行李放在門口,又去樓下的小賣部買了掃把和拖把,打掃了兩個小時,才把屋子收拾幹淨,像個人住的地方。
他累的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燈,燈泡的光亮並不亮,裏麵還堆積著灰塵。
盛夏的六月裏,這樣的天氣十分煩人。
陸上城把隨身攜帶的席子鋪在床上,這才有空打理手機裏的電話。
打開一看,五六十個未接電話。
陸上城看了一眼,沒有回撥。
他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電話。
即使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這通電話是要錢的。
但現在他沒錢。
陸上城是孤兒,後來被養父收養,但他養父也不是什麼好人,好賭成性,欠了一屁股債。
小時候喝醉了拿陸上城出氣,長大了要陸上城掙錢給他還債。
陸上城活了二十多年,連學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大字不識一個。
他原本在小縣城有份不錯的工作,卻因為養父每次都過來要錢,不但惹的老板不開心,最後還被開除了。
陸上城連夜逃離,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
來之前,他看了一下公告牌,附近的廠子都在招工,待遇還不錯。
但是他沒有文憑,也不知道能不能選上。
陸上城爬起床又去買了泡麵,用熱水壺煮了一壺熱水,吃了一桶泡麵後,躺在席子上休息。
屋子裏並不是很熱,就是有股潮濕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但還可以忍耐。
黎木坐在窗戶的陽台上,欣賞這夏季的夜空。
一周目裏,他為了能夠攻略陸上城,在對方住房的時頭一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出現。
幸運的是,陸上城並不怕幽靈。
黎木和他做朋友,教他認字,教他在這個城市生活的規則。
短短一年的時間,陸上城靠著黎木的幫助,從一個大字不識的工廠打工人,混成了有錢人家的司機。
黎木幫助了陸上城很多年,看著他成家立業,子孫滿堂。
看著他老去,生命垂危。
他陪他走了一輩子。
可是後來呢。
陸上城為了自己家大業大,竟然偷偷請了道士,找人把黎木封印在了陶瓷罐裏,供奉在他們家的牌位上。
陸上城死後,黎木被封印了很多年,若不是一個小孩子打碎了陶罐,他得以重獲自由,不知道還會被封印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