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頭靠著枕頭,臉色蒼白無血,近日來沒有休息好,眼角下掛著一排淤青。
“其墨,學堂的事先生怎麼說?”
“娘,現在家裏不富裕,我不想去學堂了。”
“那怎麼行?”
老婦人的丈夫還活著時,就是個賬房先生,她窮其一生隻想讓孩子過得比他們好。
可她丈夫死的早,年輕時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生活,老婦人天天背著菜籃子在街上叫賣,長年累月下來,身體落下了一堆毛病。
“其墨啊,你打開床下的櫃子。”
其墨疑惑的看著母親。
“打開……”老婦人拍拍床,指了指位置。
其墨蹲下身,抽出床下方的櫃子,將裏麵的布包遞到母親手中。
老婦人顫抖著手指,一層一層剝開帕子,露出她珍藏了十幾年的玉鐲子,還有一隻銀簪。
玉鐲子是她丈夫給的,銀簪子是她娘親留的,這些東西賣了還值些錢,可以給孩子上學堂。
“其墨,把這些拿去典當行。”
“娘!”其墨死死地拽著玉鐲子和銀簪。
即使他重生了一次,也無法把母親最寶貴的東西拿去賣掉。
這可是父親留給母親的唯一的念想。
“其墨啊,人活著最重要,這些都是死物,對娘親來說,你才是娘親最寶貴的,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更珍貴。”
老婦人笑了笑,其墨卻忍不住眼眶濕潤。
他家很窮,上輩子他也是進山采了藥材,才讓家裏的日子富裕了些。
可是這輩子,他不想去傷害黎木,反而無法解決家庭的貧困。
其墨把娘親的東西包好,放到原來的位置。
“娘,我今年已經十二歲了,我會去藥房找個活,家裏的事情你別操心。”
“可是學堂……”
“娘,如今天下紛爭不斷,就算我將來做了一官半職,也不過是提著腦袋活著。”
老婦人聞言,無奈歎息一聲。
小鎮雖然偏遠,卻對陽都發生的事略有耳聞。
當今陛下,荒淫無道,不顧百姓疾苦,寵幸奸臣小人,貪圖美色,禍害朝中忠良。
這一條條,無疑不讓老百姓感到心寒。
她明白兒子的想法,可作為普通老百姓,她又覺得這是不對的。
不去朝中為官,那還有什麼出路呢。
她想不懂,更無法理解,唯一可以想通的,便是兒子那悲傷的眼神。
最終,老婦人妥協。
“也好,去做你想做的吧,總比娘親好,活了半輩子也不明白。”
“娘親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老婦人瞅了一眼半開的窗戶外,紛紛揚揚的雪花還在落下。
“其墨,外麵下著大雪,你要去哪?”
其墨一手拿著傘,一隻手提著背簍。
“娘,我去河邊割點豬草,別擔心。”他衝著娘親笑了笑,將門關上。
哪裏是去割什麼豬草,不過是借口罷了。
其墨提著背簍轉頭上了山,小黃狗被拴住了脖子,委屈的看著主人遠去的背影。
其墨抬頭看著幽山,高大險峻充斥著神秘感。
一眼望過去,整座山白茫茫的,看的人壓抑恐懼。
其墨記得上輩子很多事情,山腳下也有名貴的藥材,他不一定要進山裏,就在外麵找一圈,肯定不會打擾到山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