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角落中雜草橫生,隱隱約約趴著一個黑影。溫亦向前將人翻過身來,眼前麵色發青、嘴唇黑紫,奄奄一息的人兒,赫然就是此時本該在軍營中的段硯舟。
溫亦“……”
溫亦氣笑,見過找死的,這麼上趕著的倒是少見。段硯舟脖子上的傷口已經發黑,溫亦俯下身將毒血盡數吸出,從腰間拿出解藥 給段硯舟服下。這期間段硯舟一直處於昏迷中。氣若遊絲,若不是探到微弱的脈搏,溫亦都以為他涼了。
洞府中陰冷潮濕,溫亦將邊上幹枯的枝葉斂作一堆,用火折子生了好久才生起火來。
將段硯舟背靠石床,麵朝火堆取暖,做完這一切後夜已深,月光懸在空中,直直地照射進來,甚是明亮,溫亦不敢休息,怕他半夜傷勢加重。就那般靠著段硯舟,感受著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直直地盯著火焰。
她想起前世,也是在一個這麼寒冷的天,她被岷親王下令誅殺,暗閣七大殺手傾巢出動,她奮力盡數斬殺之後卻還是中了岷親王的套,拚著最後一絲全力逃出時,她已是經脈寸斷,身負重傷。
那時岷親王滿城風雨地追捕她,她偽裝成乞丐躺在街上的一個角落裏,當時的境地確實和乞丐也沒什麼區別了。那日的雨下的真大,很冷,冷得她想,就這樣睡過去吧,再也不醒來了。
可偏偏他卻出現了,他悲憫的看著她,輕輕將手中的傘置於她身邊,替她擋住空中的瓢潑大雨,連同身上的錢袋,放入了她的袖中。
那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雖然在此之前,她已見過他不下數千遍。她沒想到,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居然是自己的死期。
“嗬!”突然間好不甘心哪,她多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麵前,想認識他,想要走進他的生活,想在他無數個病發時上前擁住他,告訴他,其實,他不是一個人!
也許是因為這一份念想,她挺過了那一晚。後來,她以靖王府嫡女的身份歸來,終於可以站在他麵前時,卻是晚了,他的眼裏,滿心滿意都是她的妹妹,那個滿京城眼裏的天才少女。想到這裏,一抹苦澀蔓延在溫亦心口。
後半夜果然如她所料,段硯舟發起了高燒,溫亦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傷口,用潭中的涼水打濕巾帕給他敷於額頭。
一晚上就那麼忙忙活活便過去了。
段硯舟猛然驚醒,雙眼睜得極大,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驚慌失措的眼睛在看到洞穴裏的火光時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他以為他要死了,兩日前意外被毒蛇咬到驚慌間跌入這潭底,摔壞了腿,加上病情複發,毒血流動的更快,這兩日他沒吃沒喝,躺在潭底動彈不得,無盡的黑夜向他襲來,死亡的氣息籠罩當場,緊緊的揪住他的心,黑暗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段硯舟絕望的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