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槍管抵在額上,男人雙目圓睜,呼吸急促,盡管已經很熟悉了——但血腥味和火藥味還是刺激著大腦。
他絕望的閉上雙眼。沒用了,再怎麼掙紮也都是徒勞。雖然早知道結局會是這樣,可還是不甘心,他才二十出頭。
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這剛升起的一絲求生欲瞬間被澆滅。像被一盆冰水潑在身上,刺骨的寒冷,疲憊至極。他像一隻死狗一樣癱坐在地,抿抿幹澀的嘴唇,聲音嘶啞而無力:“開槍吧。”
拿槍的人掏出煙,打火機的火苗照清凶手臉龐片刻。男人苦笑著:“是你啊。我早該想到的。”凶手伏下身,一口白霧吐在他臉上:“垃圾就該被扔掉。”男人張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香煙燃盡,像男人的生命那樣熄滅了。手槍的火光亮起,再次照亮凶手的臉。煙灰掉落在地,無聲無息;男人倒落在旁,無聲無息…
他叫…叫什麼來著?他早忘了,自記事開始,他就隻有代號。黑色的夜晚,黑色的血,他不知道在這黑色的市場,他用他黑色的雙手都幹了些什麼。但也是被逼無奈,他們出生起就被黑色的枷鎖束縛著,被那些滴著黑水的心。
他們是舞台上的木偶,容不得半點差錯——若是一個表演失誤,讓木偶師少收了兩塊錢的話,那等待他們的隻有垃圾桶——然後是垃圾場、處理場。
想來也是,那人也隻是收錢辦事,而他也隻是辦事不利,被下了“死刑”。殺豬宰牛這些粗活從來都是屠夫幹,而貴族們隻需要等待新鮮美味的牛排就好。殺戮為屠夫們帶來金錢、權力、自由——當然這隻是勝利者所享有的,像他這樣的,就隻有一個死字。
哈,為組織賣命小半輩子,最後卻隻落得個這種下場。
……
狂風呼嘯,大雨滂沱。小巷裏,水霧臨摹著男人的輪廓。男人臥倒在地,渾身濕透,隻有滾燙的呼吸能證明他的生命。
一陣抽搐,他艱難地睜開雙眼。
他爬起來,坐在地上。打量四下,完全陌生的街道。後麵是死胡同,身旁是垃圾桶。看看自己的身上,血跡斑斑。
這是…什麼地方?那個人哪裏去了?
他捏起黑色風衣的一角。真怪,我的衣服怎麼變了?摸摸臉頰,原本那道怖人的傷疤也消失不見了。
感覺有些力氣了,他便站起來。望向地麵,他覺得奇怪極了。自己貌似…長高了?
這太奇怪了!一聲槍響後,一切都離奇了起來。
不等他細想,腦仁突然一陣刺痛。頭痛欲裂,仿佛要將他撕碎一般。他踡下身,捂住頭,咬著牙不讓自己出聲。
痛苦隻持續了十秒左右,便散去了。
再站起身,他隻覺得一切都虛幻迷離了起來。
前方路燈微弱的燈光仿佛召喚他過去。走出胡同,借著燈光才看清周圍的建築。雙層別墅,獨立庭院,整齊的排在街道兩側。
典型的日式風格。
抹了下被鮮血糊住的左眼,走到身旁的大門前,仔細辨認著門牌上的日文,瞳孔驟縮。
“工藤”
抬頭看著再熟悉不過的建築,記憶忽如洪水般湧入。
他在死後穿越了,名偵探柯南——前世鍾愛的動漫。
緊張的殺手生活,看《名偵探柯南》是唯一的消遣,唯一能使他放鬆片刻的事情。比起一起起案件,更讓他為之動容的是人物的愛恨情仇,親情、愛情、友情……這些都是他渴望卻不曾擁有的。
看到這些紙片人,他卻感覺無比溫暖、安心。好像他們不是受人操控的傀儡,而是擁有真情實感的活人似的。
而現在,他穿越了,擺脫了原來地獄般的生活,來到了他夢裏的地方,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原主的記憶和他的融合在一起,如膠似漆,回想原主的往事,仿佛是他親身經曆一般,可要仔細辨認,還是分得清的。
現在,他有名字了。他叫黑川蒼鬥,今年十八歲。是酒廠的代號成員,代號極光。父母是底層員工,早年遭人殺害,原因至今不明。
黑川蒼鬥生在組織,組織將他撫養成人。他憑借優秀的智商和身體脫穎而出,受到組織培養。八歲時曾去往美國留學,往後大部分時間待在外國,近年來才回國,但很快就獲得了代號。
還不錯的身份,和前世相符,至少不會吃虧了。
希望在這裏,能比前世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