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年梅花幾落離愁,予與君別,柳畔長留,四海天闊,相逢無首
酒杯自醉,月影鋪鬆,殘清相燈
時念回憶,語愁,淚還流,乃歎重來太難
逢此一書,駒馬有蹄,年華無悔
道盡相憶
······
南國的雪,總是較北方來得晚一些。
傍晚,天落了點小雪,不過還沒紮住堆便融化得無影無蹤,冷氣倒是凜冽,專門由地下升騰出來,從人腳鑽進心窩裏,讓人不停哆嗦。在這座冬日城鎮裏,中央馬路上的車少,兩道的行人也少,四周店鋪也幾乎都歇了業,走在路上讓人清靜,不時還能聽到卷簾門哢哢滑落的聲音,運氣好也能聽到幾個老友間的寒暄——
“早啊,老李!”
“早,老張!”
“這大冬天你還舍得邁幾步腳啊!”
“哈哈,你也差不多啊!”
“這一路的梅花,開得是真的好啊!”
“是啊,看來來年又是一個吉瑞年哦!”
······
街上的路燈頂也落了點雪,不過它身上還掛著些火氣的燈籠,一路的路燈都掛了上,也算是給這白皚皚的世界添了幾抹色彩。還有這一路的梅花,都開了些花骨朵,一路的紅,一路的白,倒也和諧,倒也映襯。
小城一角。
吱呀——
房間的門被打開,暖黃燈光半照在一位輪椅老人的身上,他環顧著房間內的陳設。
“吳先生,要我推你進去嗎?”一位半百歲的保潔阿姨笑著用圍裙搓搓手,而後問道。
“麻煩你了,陳媽。”老人含著笑意回答。
“沒事,不麻煩。”話罷,陳媽便推著老人進入房間。
“把我放在窗戶邊就行。”老人吩咐。
陳媽答應著,把老人推到窗戶旁邊,就去開燈。
“不用開燈,陳媽,你去忙你的吧。”
“那我把暖氣打開。”陳媽從兜裏摸出遙控器。
“也不用,陳媽,清冷些,精氣!”老人擺擺手,溫和笑著。
“那,吳先生,要我給你再加條毯子來嗎?”陳媽還是有些擔心。
“那玩意兒我用不到,陳媽!蓋不蓋其實都無所謂的。”老人笑著說。
“啊,對不起,吳先生,我剛才沒注意到,萬分抱歉!”陳媽臉色紅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怕是戳了吳先生的痛處,不知所措地在在門口杵著。
老人擺擺手,“沒事,你去忙你的吧,孩子們快回來了,順便幫我把門帶上。”
陳媽慢慢退出房間,也帶上了門。
天上掛起了月亮,老人獨自坐在窗邊,月亮望著他,他凝望著院裏的那株梅花樹。小雪化在了梅花上,把紅色花瓣沁潤得剔透,像是塗了點胭脂,梅花樹采了抹豔氣;樹枝間還掛著凝結的水滴,月光鋪灑整棵樹,像是給樹點了高光,整棵樹顯得晶瑩透亮,又多了聖潔味道。她身上的梅花骨朵,映著些曉風殘月,晶瑩之中,悄悄煥發出些來年春的些許意味,自帶了些紅紫的熒氣,若是多年的大地精氣蘊含其中,就這般盛開在寒冬裏,混雜著歲月。
每一棵樹都是時間永恒的見證,人間愛情的冷暖,在這一棵樹看來,不過刹那一瞬,可那終歸是我們的一漫漫的一生。
梅花樹就這樣靜靜佇立在院子裏。
老人隔著窗望著她,一切清冷。
“看呐,你栽的梅花,還是那麼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