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赴禦宴瓊林罷,
媒人每攔住馬,
高挑起染渲佳人丹青畫,
賣弄他生長在王侯宰相家。
你戀著那奢華,
你敢新婚燕爾在他門下?”
纏綿哀怨的唱腔穿透屋牆,遠遠的飄上雲霄。
屋頂上的白肚胖狸花抖了抖耳朵,最後蜷著身子,將尾巴蓋到了臉上。
溫魚今日倒是正常點兒,扮上花旦在台上唱那半吊子戲呢。
往日多是淫詞豔曲,配上那副上天吻過的好嗓子,唱得她一隻狸奴都麵紅耳赤的。
這一世,傅笙笙變成了被人遺棄的小橘貓。
噢,多了對兒鈴鐺,是男貓貓,應該叫傅笙。
小小年紀就跟著戲班子到處唱戲的溫魚,本來他自己都被班主動輒打罵。
為了維持他飄逸纖細的身形,每日隻準吃半碗飯。
但偏偏,淤泥裏掙紮的他,愣是生了個菩薩心腸。
頂著被班主關禁閉的風險,偷偷將他撿了回來。
熬著三日不吃飯,也要將救回來的貓兒喂了。
“我身似浮萍,但你是有家的。
有我把你拴住,你就不是街上那些沒人要的貓兒狗兒。”
小少年餓得頭腦發暈,強忍著道:
“你便叫將軍吧,大將軍的將軍,以後我便是你的家人了。”
然後暈了過去。
經曆好一些風波後,他這隻黃狸花被留在了戲班子,成了小旦角溫魚的掌中寶。
好幾年過去了,溫魚因為驚心動魄的美貌,和清亮婉轉的嗓子,成了落魄戲班的台柱子。
他也從小狸花,長成了油光水滑的胖橘貓。
他身上的每一兩肉,都是靠溫魚掙的血汗錢養起來的。
甚至於整個破落班子,都靠他一個人在養。
他曾因不忍如此靈性的少年墮了風塵,在會客時跳進溫魚房間搗亂。
那一次,差點兒讓整個戲班子的人都受了牢獄之災。
又有一次,他想騙溫魚離開這醃臢之地,結果險些讓溫魚遭了山匪侮辱。
現實殘酷得令傅笙落淚。
在這個動蕩的年代,沒有錢,沒有權,美貌隻會成為催命符。
“將軍,快到我這裏來——”
傍晚時,溫柔甘甜的呼喚驚碎了傅笙對那些入幕之賓拳打腳踢的美夢。
他緩緩抬起腦袋,濕漉漉的貓兒眼愣愣的望著迤邐而來的紅衣美人。
溫魚來找她了。
想來壞蛋賓客已經從他的房間離開了。
“喵嗚——”
傅笙歡喜的從房頂上躍下,健壯的貓身被柔弱的美人一把撈到懷裏。
美人身上透出水汽,還帶著略顯劣質的胰子味兒,為了抱他,他每次都會在事後認認真真的沐浴。
溫魚所有的真情實感都給了傅笙。
他可以一對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身上染遍千百人的味道。
但他的貓兒不用。
他是他寵著的珍寶,隻需搭理他一個人就好。
“將軍,今天都乖乖的在房頂上睡覺嗎?沒有想跑到前院來搞破壞吧?”
他喚著懷中貓兒的小名,胖貓貓用頭蹭著他的胸口,黏乎乎的模樣驅散了迎接惡客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