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蘇朝,青州城,清平鎮。

奶奶劉氏一大早就在廚房烙餅,灶裏柴火燒的劈啦作響。

沐小五端著臉盆,肩上搭著麵巾。

頭上束起的發髻,亂糟糟的插了一根黑不溜秋的簪子。

打著哈欠,將臉盆往地上一放,隨意折了一根院裏的柳枝,沾了沾牙粉。

便一手插著腰,一手刷著牙。

整個人軟綿綿一坨,跟站不直似的,兩眼無神的望著遠處山間霧氣。

從水缸舀了瓢水,咕嚕咕嚕涮了涮口,又胡亂打濕麵巾,抹了把臉,這便算是洗漱完了。

劉氏端著一個托盤放在院裏的石桌上,瞧著孫女這副樣子,隻好無奈搖了搖頭,“好好的一張臉,就不能給洗的幹淨些,你看看你那盆裏的水,都不夠我擦桌子的!”

沐小五憨憨一笑,拿過一塊餅就咬了起來,“奶,這桌子可比我臉大,用的水自然更多!”

劉氏也跟著嗬嗬一笑,“這桌子不僅比你臉大,還比你的臉幹淨,瞧瞧你那眼屎,都快有吉祥拉的屎大了。”

沐小五轉頭看了一眼在窩裏吃草的肥兔子,伸手將眼屎抹下,看了一眼,自己都有些嫌棄的往身上擦了擦,一臉不在乎的又開始大口喝湯。

劉氏見狀,搖了搖頭,也隻能見怪不怪了。

吃飽喝足,洗了把手,沐小五便去了後院整理藥材。

她是個散醫,也不出名,往往隻能給周邊的人家看看,但好在能勉強糊口。

半日過去,後院的半畝藥田也打理的差不多了。

日頭正曬,沐小五丟了頭上的草帽,走到屋簷下,提起水壺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半壺水下肚,這才覺著涼爽了不少。

胡亂拿袖子擦了擦臉,往角落的躺椅上一靠,舒服的隻想閉眼睡一會兒。

“啪啪”的敲門聲忽地響起。

劉氏在前院大喊了一聲,“小五,有人看病!”

城北巷,屠戶張家。

還沒進屋,便在院裏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老張媳婦兒今早摔了一跤,見了紅,請了接生婆來,卻說孩子腳朝下,生不下來。

鎮上的大夫也請了,卻不善婦病,隻能開藥止血,別的卻是無能為力。

沒法,這才去找了沐小五來瞧瞧,雖是散醫,可到底也是這鎮上唯一的女醫師。

沐小五一來,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了一個接生婆在屋裏。

沒多久,便傳來了嬰童的哭聲。

接生婆抱著孩子一出來,便恭喜道,“是個帶把的,老張,你家有後啦!”

老張一臉欣喜的抱起兒子,又趕緊朝著掩開的屋裏探了探,一臉擔憂,“我那婆娘可還好?”

接生婆連連點頭,“你們這請來的女醫師著實厲害,放心,人沒事,就是暈過去了,後麵好好給她補補就是。”

隻是一想到沐小五方才動刀開肚的場景,接生婆又不禁打了個顫,她做接生婆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見給人開膛破肚生孩子的。

也不知那沐小五使得是何金針,竟又將那破肚縫合了起來,倒是保住了老張媳婦一條命。

老張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不僅大方的給沐小五包了診金,還另外送了一條豬腿給她。

還讓阿牛親自將沐小五送回去,方才也是這阿牛去請的沐小五。

阿牛是老張媳婦的弟弟,跟沐小五也算相熟。

兩人年紀相仿,此時走在街上,兩人倒是閑聊了起來。

“小五,今日若不是你,我姐和小侄子怕是...活不下來...”

沐小五輕輕拍了拍阿牛的肩膀,“我是醫師,又收了診金,救他們也是應該,你可莫要把我當菩薩看。”

街邊吆喝的鹵味,香氣四溢。

沐小五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叫,阿牛見狀,這才一拍腦袋,“都忘記耽誤你吃午飯了,你等著,我這去給你買些鹵味吃。”

沐小五正想說不用,可阿牛將手裏的東西往沐小五懷裏一扔,便很快跑開了。

摸了摸自己著實餓了的肚子,沐小五便就隨他了。

沐小五拎著一條豬腿,又挎著藥箱,走的也就慢些。

等到阿牛拿著包好的鹵味,正準備跑過來時,忽然一條巷子裏,衝出一匹馬來。